*文忠伯府,摇芳苑。“除了阿满姐姐之外,便只有备马车的小丫鬟和车夫知道我要去哪里。”顾晚枝坐在临窗大炕上,神色冷淡。冬至立即跪下来,“姑娘,替您驾车的是奴婢的亲哥哥,他是绝不会背主的,请您相信他!”顾晚枝无奈,“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将你叫进来了。”“姑娘的意思是,咱们得将真正背主的人给揪出来。”阿满扶起冬至,“姑娘,昨日奴婢吩咐了夏莲去备马车……”夏莲是和莺儿同一批被买进府里的,在她院中已经待了好几年。
大周皇城居于京城正中偏北的位置,占地颇大,四周高墙掩映,玉河环绕。
宋闻峥驾马到宫门,有个小太监立即凑上来行礼:“宋公子安好,天家吩咐奴才在此等您,请随奴才来。”
他下马将缰绳交给东玉,吩咐他在此等候,对着小太监微微颔首,“有劳。”
宫墙深深,一重又一重,小太监领着他走了许久,始终弓着腰在前头不出一声。
等到了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勤政殿,殿门处又是个圆脸白净的老太监在等候,见着他来就展开了脸,拱着手吊起嗓子道:“探花郎,咱家与你可是多年未见了!”
认出这是贴身伺候皇帝的杨忠来,宋闻峥淡淡勾唇,“杨公公,许久未见,身子可还安好?”
“好着呢好着呢,还得恭喜探花郎您重回京城,往后的日子可好过了!您快进去吧,圣上一早就等着您来呢!”杨公公说罢,轻轻推开了门。
宋闻峥轻声谢过他,迈步进了勤政殿。
杨公公识趣地顺着宫道往旁边走去,方才的小太监凑过来笑眯眯道:“师傅,您怎么对那宋公子如此热络?徒弟看他连个官身都没有。”
“你以为师傅是平白把引人入宫的差事交给你的?”杨公公觑他一眼,“真是没点眼力见儿,这位可是鼎鼎有名的十六探花郎,官身不官身的都在其次,圣上和太子爷两边重用着呢!你且看着,这回宋探花回京,定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小太监恍然大悟,自己掌起了嘴,“小顺子该死,狗眼看人低,多谢师傅提点了!”
等到勤政殿的门再次打开时,宋闻峥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小顺子却不敢怠慢,将人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
才从宫门出来,就有另一楠木马车在旁等候,宋闻峥站在车下行礼道:“太子殿下。”
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周太子,萧彧。
他掀起车帘,语气不满:“你同我还有什么好见外的?”
宋闻峥垂眸道:“礼不可废。”
“行了行了,快上来,三年不见你真是愈发古板了。”萧彧失笑。
宋闻峥上了车,萧彧立刻斟了杯茶递给他:“这次你可是替父皇解了心头大患。”
“为君分忧,分内之事。”他没客气,接过茶盏轻抿一口。
马车行进起来,萧彧道:“你这番回来,还没去看过先生吧?”
“尚未,近日来都在四处奔走,师兄今日可是要去?”
萧彧点头,“是,你与我一道吧。”
萧彧口中的先生,是居于京郊浮云观中的一位避世大儒。
自宋闻峥幼时展露天赋后,因缘巧合之下他便被大儒带去观中亲自教习,除了他之外,还有个比他大一岁的师兄,自称林玉,实则是改名换姓的萧彧。
二人一同在浮云观同窗共读八年,tຊ直到萧彧十五岁时,才离了浮云观。后来宋闻峥下场考中探花,才得知自己的师兄竟是当朝太子。
到底是同窗情谊深厚,萧彧在宋闻峥面前连本宫都不称。
恰逢当时大周官腐问题严重,皇帝想好好惩办一番,萧彧便亲自向皇帝举荐了宋闻峥,三人商议许久,才定下了这招暗度陈仓的计谋。
聊了会,萧彧感慨:“你这三年虽苦,却是踏踏实实的行万里路,我倒是有些羡慕了。”
“师兄坐镇东宫,运筹帷幄,不必羡慕我。”
“不,你是不知道自由有多可贵。”萧彧摇摇头,面露忧愁,“现下我不仅行动不便,恐怕连婚事也要被父皇指定。”
宋闻峥难得打趣道:“师兄如此烦闷,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萧彧否认,“没有,我不过是感慨罢了。不过师弟,你若有看中的姑娘,倒是可以同我说说,我去父皇那里求个恩典为你赐婚。”
“业未立,何以成家。”宋闻峥自顾自地斟茶。
萧彧迟疑了一瞬,问:“那昨日替你转交东西的那位姑娘是?”
宋闻峥迟疑一瞬,“那位是文忠伯府的三姑娘,顾将军的女儿。”
“原来是她。”萧彧点点头,他对顾将军印象颇深,那是个直性子的爽快人,又是从底层搏杀上来的,实打实有战功有能力的将才。
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是个如此温婉柔静的人。
“师弟,你是怎么寻得她替你打掩护的?”
宋闻峥略一思索,“她……欠我个人情。”
可若真论起来,还是他先欠她的。
想到这里,宋闻峥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萧彧又转头聊起朝中政事,他也就没再多想。
*
文忠伯府,摇芳苑。
“除了阿满姐姐之外,便只有备马车的小丫鬟和车夫知道我要去哪里。”顾晚枝坐在临窗大炕上,神色冷淡。
冬至立即跪下来,“姑娘,替您驾车的是奴婢的亲哥哥,他是绝不会背主的,请您相信他!”
顾晚枝无奈,“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将你叫进来了。”
“姑娘的意思是,咱们得将真正背主的人给揪出来。”阿满扶起冬至,“姑娘,昨日奴婢吩咐了夏莲去备马车……”
夏莲是和莺儿同一批被买进府里的,在她院中已经待了好几年。
顾晚枝冷笑连连,顾书榆这么早就开始在她院子里布下人手了。
“冬至,你可愿配合我演场戏?”
“姑娘您只管说,奴婢必定听从!”
很快,摇芳苑正房内就传出了顾晚枝的斥骂声。
没一会儿,冬至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阿满沉着脸将她送回下人房,“你再好好想想,是要你还是要你哥哥!”
房间里还有好几个人,阿满关门离开,大家纷纷围过来询问。
“大家都别问了,是我哥哥犯了大错,我求情被姑娘骂了,姑娘让我先收拾包袱回家去……”
冬至留心着,发现夏莲还躺在床上神色恹恹。
夜里,她就把这些都禀报给了顾晚枝。
阿满不解:“姑娘,您何不直接将人叫来对峙?”
“不,”顾晚枝摇头,“我要找证据。”
前世父亲就是被人诬陷致死的,她不要像那些恶人一样以揣测安罪名,只有找到证据她才能狠得下心。
现在她假意让内鬼以为自己错认了冬至的哥哥寒山犯错,内鬼定会忍不住传信给顾书榆。
一切就静待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