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门帘后,屋内四角都摆放着炭盆,将整个屋子烘得如春日一般温暖。而时苒,就侧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一本《治国策》。她年少时,一门心思都用在了修行上,于这些书本上的东西看得总是少了一些。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遇,时苒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些时日,她几乎将整个武毅侯府书房内的藏书看了个遍。那里头许多书籍和孤本,原不过是为了充面子的。毕竟,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家看几本诗词,通晓些音律,便可得一句才女的名谓。
武毅侯府。
秀雅别致的院落,掩映在冬末的落雪之中。
厚厚的门帘后,屋内四角都摆放着炭盆,将整个屋子烘得如春日一般温暖。
而时苒,就侧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一本《治国策》。
她年少时,一门心思都用在了修行上,于这些书本上的东西看得总是少了一些。
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遇,时苒自然是不会错过。
这些时日,她几乎将整个武毅侯府书房内的藏书看了个遍。
那里头许多书籍和孤本,原不过是为了充面子的。
毕竟,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儿家看几本诗词,通晓些音律,便可得一句才女的名谓。
可若是杂书读得多了,反而招人指点。
即便曾经的时苒,也少碰史记策论一类的书籍。
若无法改变规矩,便只能去遵循这个规矩。
无论它是好是坏。
否则,便会成为那道规矩下的牺牲品。
这是曾经的时苒所遵从的。
说不上对错。
可如今的时苒,并不屑于此。
她和崔真仪的合作,也不光是为了策反岑靖身边的人。
而是因为,她欣赏此刻的崔真仪身上,那还未完全被这个时代所磨平的锐气和能力。
若想改变千千万万人,便要在她们之中投下一颗不一样的火种。
崔真仪,便是那颗火种。
翻过一页书卷,屏风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接着,是跪下的声音。
“小姐,今日份的燕窝已经炖好了。”
原本的时苒,有着每日服用燕窝的习惯。
时苒到来之后,也并未改变这个习惯。
即便她根本吃不来燕窝的口味。
她年少时风餐露宿,凡事以吃饱为准。
入了修行一道后,因天资聪颖很快便进入了辟谷一境,更是不再沾染凡人饮食。
燕窝这种不为果腹的富贵人家寻风雅的东西,她最是吃不来。
但,吃不来,却还是吃了几个月。
为的,就是今日。
“嗯,端进来吧。”
书籍又翻了一页,时苒淡声道。
一道粉色的身影躬身从屏风后进来。
是院子里的婢女茜儿。
也是春桃最玩得来的小姐妹。
茜儿跪在贵妃榻前,将托盘上的玉碗小心取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见时苒还在垂眸看书。
她咬了咬粉润的唇,低声道,“小姐,燕窝此刻刚刚好,再放,怕就是凉了。”
她因着和春桃关系亲近的缘故,以往时苒待她也颇多几分笑脸。
所以此刻,她也敢鼓着勇气提醒上一句。
时苒放下书卷,浅笑盈盈看向茜儿。
“你倒是贴心。”
而后,在茜儿看似羞涩垂首时,时苒端起了一旁的玉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燕窝,慢慢吃了下去。
茜儿恭顺跪在那里,等时苒将空碗放下去后,又带着东西悄然退了出去。
一切,都看似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是,当春桃从里屋走出来之时,时苒才悠悠然开口了。
“你瞧,春桃,这人心虚之时,总会多些画蛇添足的多余之举。”
比如,一向恭谨的丫鬟,居然会主动提醒主子喝燕窝。
还要在这热气充盈的屋内,说什么一会儿就凉了。
春桃笑了笑。
“小姐说的是。”
有些人,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是好骗的吗?
若不是小姐要留着某些人的命,早在那人今日炖煮燕窝下药的时候,那只手就该被剁掉了。
三月初三,上巳节。
远在边关的时元洲父子收到了上京城的书信。
时苒,重病垂危!
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人日日咳血不止,很快竟是一病不起了。
宫中派出的御医日夜守着,都没能找出病因。
这书信,还不是圣上发来的,而是武毅侯的人写的。
武毅侯府与边关有一条书信通路,一直十分隐秘,是由武毅侯府的管家负责,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书信中写明,自家小姐此次病得又急又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看来,怕是熬不过三月了,还请侯爷和少爷回上京城与小姐见上最后一面。
武毅侯的人都知道,虽说侯爷和少爷十年未曾回过上京城。
但对于时苒,他们一直是满怀愧疚与疼爱的。
一年四季从边关送回来的东西都从未停过,每岁生辰的贺礼,更是极尽用心。
而恰好就在这时,朝廷的春季军饷居然提前送达,且押送军饷的官员还带来了圣上的御令。
春日以休养生息为主,暂停和边关异族兵戎相对。
这就给时家父子回上京制造了极大的自由。
边关如今安稳,他们来回快马加鞭,半个多月也能打个来回。
似乎,也不影响什么。
时荀将书信放在烛火之上烧毁,而后朝着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
“父亲,您如今还不清醒吗?”
从上京城回来后,他便一直试图劝说时元洲。
可时元洲总是念着先帝的知遇之恩,迟迟不肯决断。
而如今眼前的局面,无疑让他这些时日的坚持与挣扎都成了一个笑话。
陛下,容不下时家。
哪怕时苒无辜,陛下也要用时苒的性命诱他们父子回上京,而后,杀之!
“罢了。”
时元洲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你让手底下的暗卫伪装成我的模样陪你回上京城吧,我坐守边关,防止异族来袭。至于上京城的安排,想来你也早就有了打算吧?我将兵符交给你,如何安排,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时元洲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去谋反,允许时荀去做,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时荀掩下眼神中微微的失望。
果然,阿苒预料得没错。
他接过时元洲递过虎符,低声道,“是,父亲。您放心,我和妹妹,一定会为惨死的娘亲报仇!”
时元洲眼皮微颤,最终却还是没有睁开。
而几日后,令徽使得到情报,时家父子快马加鞭回上京了。
岑靖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陛下。
而武毅侯府外,明明暗暗的探子又多了几圈。
上京城的风云,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