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在这里哭?被欺负了?”男子伸出修长手指,拂去少女脸上的泪水。桃殇看着他,五百年了,他瘦了,也高了,只是眼中再也看不到她的倒影,看不到光。“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少女红唇微颤,她很想说出自己是谁,但是每当动了这念头,那些画面便会反复在其脑中演绎,最后只能说出这一句。柳墨辰微顿,他不知少女何意,于是反问道:“是那个女孩和你说了什么?”“嗯…她说你这些年很苦,为了一个等不到的人镇压整个剑道,成为人人唾弃的存在。这样做,真的值吗?”
“怎么了?赋雪峰…很可怕吗?”桃殇好奇询问。
小玉哆哆嗦嗦躲到床头一角,警惕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紧张道:“你是新来的,所以可能不知道,赋雪峰是剑宗禁地,也是十三剑山中最可怕的地方。”
“这是为何?”桃殇越听越疑惑。
小玉轻咽口水,继续道:“赋雪峰峰主,玄天剑宗第一剑仙,柳墨辰,是剑道的罪人。”
“什么?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桃殇一听顿时气急,险些破口大骂,但是看到小玉一副瑟瑟发抖样,便强压下怒火,等着对方继续说。
“我也只是听往届师兄师姐们所言,说从前借着咱们剑宗开山祖师、那位天下剑主的余韵,剑道始终都是天下最兴盛的道。直到三百年前,无数天骄辈出,光是第一剑仙柳峰主便培养出三位剑仙!各地也都涌现大量强大剑修。就是从那一刻起柳峰主性情大变,断了那三位弟子的剑道,并将他们赶下仙门。不仅如此,这三百年来,但凡有天才剑修横空出世,他便会与对方决战,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被他击碎剑心,剑道修为只退不前。他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剑道,让剑道人才凋敝,也让咱们玄天剑宗从天下第一宗成为六大仙门中倒数第一。所以天下剑修都恨赋雪峰上的那位峰主,认为他就是天下剑道的罪人。”
听着这些话语,桃殇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那逆徒,在搞什么?!不对,这只是片面之词!不能当真!等等,不能说毫无可能,莫非是…
不会吧…
桃殇下意识询问:“你可知他为何这样做?”
“嗯,这是最大的一个八卦,在修仙界已流传数百年,并非什么秘密。修仙界自从有记录以来,一种道在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人登上顶点,若有新的天才出现并有迹象登上顶峰,那么前者便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身死道消。柳峰主他一直都喜欢自己师尊,所以他不允许有新的大剑仙出现,一旦有苗头,便会将对方扼杀在摇篮中。”
桃殇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是因为她…
不可能的,逆徒他心思细腻,不可能只是因为出现这些迹象便出手镇压剑道,一定另有隐情!
“只凭这些也不能断定会有新的大剑仙出现…”
小玉轻叹道:“确实不能,只是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咱们剑宗的镇宗神兵,天殇大陆仅有的三柄仙阶神剑——莫离剑刺破虚空,坠入了天宝秘境中。要知道,那柄剑是咱们开山祖师的贴身佩剑,那柄剑突然出现,要么是它的主人已经仙逝,要么就是陷入生死危机…”
未等小玉说完,桃殇已经踉跄走出念剑阁。
“天宝秘境…
莫离剑…
镇压剑道…
喜欢?
逆徒喜欢我?”
桃殇无力瘫倒在雪中,她抬头望着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宫殿,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她却突然有些害怕,不敢触碰。
她感觉自己先前的一切认知都在发生改变,这逆徒居然喜欢自己,还为自己镇压整个剑道,背上千古骂名…
那他的伤,莫非也是这些年不断与人决战积攒下的?
“逆徒,你怎么那么傻…”
在这一刻,曾经和逆徒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回荡,记得她将他抱回赋雪峰时,才只有六岁。
那时的逆徒很小只,却很懂事,六岁时便懂得照顾她这个大姐姐。她那时很粗心,只知道练剑以及喝酒,偶尔也会教他练剑。
那个小小少年学的很认真,从不怕苦。
她其实那时就该知道的,因为从他清澈的眸子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中都是她。
只是那时他还那么小,又懂得什么?应该是害怕再次被人抛弃吧,所以视自己为唯一,所以才那么努力。
努力练剑,努力听话,努力照顾她这个便宜师尊的饮食起居。
而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过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当他是一个很好的陪伴。
所以那年他十六时,她说她要走了,因为她感悟到真正的大道机缘,可能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那时的她心中真的没有一丝留恋。
少年却只是平静看着她,许久才温声道:“我等你。”
她没有当回事,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像往常那样,而后便消失在那片风雪中。
这一去便是五百年…
五百年…
这五百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逆徒…”
少女的眼眶渐渐湿润,湿寒的冷气再次爬上她柔弱的身躯,如同跗骨之蛆。
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这或许便是墨辰这些年的感受。
桃殇如是想着,泪水噙满脸庞,然而在那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
“为何在这里哭?被欺负了?”
男子伸出修长手指,拂去少女脸上的泪水。
桃殇看着他,五百年了,他瘦了,也高了,只是眼中再也看不到她的倒影,看不到光。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少女红唇微颤,她很想说出自己是谁,但是每当动了这念头,那些画面便会反复在其脑中演绎,最后只能说出这一句。
柳墨辰微顿,他不知少女何意,于是反问道:“是那个女孩和你说了什么?”
“嗯…她说你这些年很苦,为了一个等不到的人镇压整个剑道,成为人人唾弃的存在。这样做,真的值吗?”
“哦,她是那么说的呀。”
柳墨辰微微一笑,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将桃殇背起。
“师父有难,弟子服其劳。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是我愿意而已。”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并不希望你这样做,她甚至不知道你喜欢她…”
柳墨辰的脚步再次顿住,风雪渐停,一片阳光撒下,照彻整座赋雪峰。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远处云海,目眩神迷。
“我喜欢师尊与师尊何干…你还小,很多事并不明白,等你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哦…那我可以试着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