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有记忆以来从未落过眼泪。他自幼便独立自主,亦或是自我孤立,无论喜悦还是难过,都从来不愿与他人倾诉。这次,他却再也支撑不住,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有一个对我……”他顿了顿,“很重要的人,死了。”“她叫阿狸……”妇人见没了下文,下意识接话:“是小名吗?”“……她没有大名。”尘封的记忆已被唤醒,顾长宁突然意识到,他曾经和阿狸说好的一同起名字,已经随着时光流逝被自己食了言。“阿狸”,如此简陋。她还记得吗?如果记得的话,该有多伤心。
恶魂扶住因为失去手臂而冒着黑气的肩,止不住地笑,一直笑到失了声。
“怎么了,天师大人,你为什么这副狼狈样?”
“告诉我啊……难不成,还是你亲手送她去死的吗?”
“闭嘴……”顾长宁喃喃念出口,手中紧握着辟邪剑,剑锋点地,微微颤抖。
“嗯?我听不见,大点声!”
“闭、嘴……”
恶魂却得意忘形,在他身边绕起了圈子,“不如跟我读,‘我亲手,把心爱的人推向了死亡’……”
“闭嘴——!!”
顾长宁突然暴起,握着剑的手中不过片刻便蓄满了足以令千年怨魂化为乌有的法力。
恶魂尚在痛快的情绪中未反应过来,那剑便带着十二分的恨意,狠狠地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一时之间,白光四起。
等发现异常的这家人匆匆赶ⓝⓜⓩⓛ回时,只看见晕倒在地的顾长宁。
……
等顾长宁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清晨了。
他草草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家的一间房内,额头上盖着沾湿的布。
“啊,天师大人醒了!”一名妇人探身进来看了一眼,见状连忙走到床边,“还好吗,大人?”
“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引发的热病,静养就行,我们就用了凡人的退热方法,不知道对天师大人有没有用?”
顾长宁还未适应光线,忍不住闭了闭眼。
“我没事……”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嗓音沙哑得不行。
“都这样了还没事!如果天师大人没有治疗方法的话,就先跟着我们凡人的法子来吧。”
我……病倒了?
生病……还是急火攻心,对于顾长宁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努力回想了一番倒下前的场景,对于那恶魂是如何消失的毫无印象。
却留下了他最不愿提起的记忆。
他亲手将阿狸送上刑台,不知道她会有多疼。
他……喜欢……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哎哟……天师大人,这是怎么了?”
虽然心知这天师大人八成比自己要大得多,但独论外表也不过是自己儿女的年纪,妇人顿时心疼起来,在床边坐下。
顾长宁有记忆以来从未落过眼泪。
他自幼便独立自主,亦或是自我孤立,无论喜悦还是难过,都从来不愿与他人倾诉。
这次,他却再也支撑不住,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
“有一个对我……”他顿了顿,“很重要的人,死了。”
“她叫阿狸……”
妇人见没了下文,下意识接话:“是小名吗?”
“……她没有大名。”
尘封的记忆已被唤醒,顾长宁突然意识到,他曾经和阿狸说好的一同起名字,已经随着时光流逝被自己食了言。
“阿狸”,如此简陋。
她还记得吗?如果记得的话,该有多伤心。
昔日那段独属于两个人的时光,他究竟辜负了多少?
“我曾与她一同度过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后来她误入歧途,我或许是用错了方法,无能为力……最终亲手为她行了刑。”
“从她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心中便再也没好受过,一度甚至找起了证据,试图证明她没有错……”
眼中无尽落寞拨散不开。
妇人牵起顾长宁搭在身边的手,轻轻安抚着,道:“为自己心爱的人行刑,心中怎么会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