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经过那几栋只盖了一半的大楼时,她都是匆匆而过,像是不愿面对这些残缺的现实。这次,她坐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第一次仰头去看那几栋静静矗立在那里的建筑,楼盘主体已经封顶了,但内外装修都没做,外围是灰突突的水泥墙面,一个个黑洞洞的方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工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堆在那里的一些建筑垃圾、施工废料,整个楼盘陷入死寂一般。房子的框架都有了,明明只剩最后几步了。她知道他父亲定是咬牙支撑了很久才走到这一步,那时公司可能早就面临资金短缺,她一心都在学业上,对当时父亲面临的困境一无所知。
付恩知从宗家出来去防疫站打完狂犬疫苗后,心里踏实了不少。
在坐车回学校的路上,她冷静地思考着目前的处境。
虽然工作的事落定了,但烂尾楼盘的问题没有丝毫进展。
她把买房人受访的那些视频都收藏下来了,每翻看一次,内心便像是放在烙铁上油煎一遍。
那几座烂尾楼像是时时刻刻压在她的心上,日子每过一天,离交房的日期便近一点,她感觉到越来越迫在眉睫,那种被压迫的窒息感也越来越清晰。
她最终转道去了那个楼盘,这个楼盘自他父亲去世后,她一共来过三次。
一次是他父亲刚去世后,她来营销中心拿他父亲的一些私人物品,一次是她来跟施工单位碰头,拿楼盘的相关资料。
每次经过那几栋只盖了一半的大楼时,她都是匆匆而过,像是不愿面对这些残缺的现实。
这次,她坐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第一次仰头去看那几栋静静矗立在那里的建筑,楼盘主体已经封顶了,但内外装修都没做,外围是灰突突的水泥墙面,一个个黑洞洞的方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工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堆在那里的一些建筑垃圾、施工废料,整个楼盘陷入死寂一般。
房子的框架都有了,明明只剩最后几步了。
她知道他父亲定是咬牙支撑了很久才走到这一步,那时公司可能早就面临资金短缺,她一心都在学业上,对当时父亲面临的困境一无所知。
付恩知此刻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些建筑,心,反倒一点点沉静了下来,她脑子里反复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来,是程夏打来的。
“你签完合同了?”
“你怎么知道的?”
程夏语速很快地说:“消息都传到我们科室来了,院里好多人都知道了,听说是从咱们系里传出来的,我还纳闷,你跟其他人说过这事吗?”
付恩知:“没有。”
程夏生疑:“那系里怎么知道的?梁冉那个碎嘴子知道你面试通过了,但是她不知道你今天去宗家签合同吧?”
付恩知一时陷入沉默,她是今天一早被宗家的车接过去的,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事,按宗家的规矩,他们更不可能跟外面透露这些消息。
“对了,还有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梁冉见习的那家私立医院把她辞退了,我听一个跟她一起在那见习的同学说的,本来以她的实力,留院完全没问题,但是你们打了这一架,给她打出名了,医院为了避嫌吧,直接让她卷铺盖走人了,真是太解恨了。”
付恩知完全没料到这种后果,因为院里并没有给她们记过,只是写了书面检讨,按说不会影响到她们毕业和就业,真的没想到网上那些视频的传播影响会这么大,她竟然被医院辞退了。
“我还听说她也偷偷去宗家面试过,但是失败了,那天她找你挑衅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以为你是借着宗浩文上位,却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面试的,真的太狭隘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你说她要是那天不找茬,至于连私立医院的工作都丢了吗?那些视频最近一直热度很高,她现在想进本院、进其他三甲医院都难。”
付恩知莫名有点同情梁冉,只是她一想到那天两人打架的情景,就觉得梁冉落到这个境地不冤。
那天梁冉跟疯了一样骑在她身上,死死掐着她脖子,她一度感觉到窒息,她们好歹同窗八年,她不明白梁冉到底对她有多大的仇恨,恨不能把她往死里打。
霍饶说她有暴力倾向,她觉得梁冉才是真的有。
程夏念叨:“梁冉家是外省农村的,我听她舍友说,之前她爸妈还来过我们学校一次,她爸举止挺粗鄙的,说话粗声粗气,对她妈大吼大叫的,我琢磨着梁冉,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暴力,那么会打架,应该受她爸影响。”
付恩知的注意力已经从梁冉身上移开了,她在想,假若她不是跟宗家签了合同,那此刻她跟梁冉的处境应该一样,同样会被医院拒之门外。
好在宗家并没有介意她打架的事,也不能说不介意,只能说介意的点不太一样吧,那父子俩好像觉得她没打赢就很丢脸似的。
他们家人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原本她也担心,宗家这样的门楣,会格外看重名声,合同还没签,她出了这样的丑闻,很有可能会辞掉她,谁知道他们反倒催促她去把合同签了。
她听见程夏说:“还好你跟宗家签了合同,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你打架的事?”
付恩知:“知道。”
程夏音量不自觉提高:“知道还叫你过去签合同?他们那样的门户用人要求那么高......”
付恩知没出声,自己推测大概是他们也知道老爷子太难伺候,没几个人应付得了,碰上她一个不怕死的不容易吧。
“宗二爷叫你去的?你跟他签的?我靠......他跟你睡了一觉,不会是睡出感情了吧?”
程夏大胆推测。
付恩知无力跟程夏吐槽她是怎么被那个活阎王活活刁难的,她在宗家被他欺负得快找不着北了。
她一口否认:“这种可能性是负数,他三令五申地警告我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这么说吧,他今天很明确地跟我暗示,我连他家的狗都不如。”
程夏很是吃惊:“他真这么骂你?这你都能忍?”
付恩知很平静地说:“这算什么,合同签下来比什么都强。”
程夏听她这么说,突然替她感到心酸,她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人,以前就跟骄傲的白天鹅一样,现在却跟陷进淤泥里的鸭子似的,别说飞了,现在是谁都能往她头顶上踩上两脚。
程夏调整了下情绪,重新开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付恩知:“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先从宗家的助理那试试水。”
霍饶的脾气性格她已经领教过了,他这个人谨慎多疑,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绝不可能让她占到宗家的半分便宜。
她不会傻到从他身上下功夫,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连工作都丢了。
程夏:“你在宗家万事小心,遇事自保要紧,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挂了电话,付恩知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