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别放火!”有人用手死死握住刀刃,鲜血直流也顾不得疼,只想保护身后家人。生死面前,民愤是最难压制的。那些带刀官兵被逼得节节后退,谁也不想沾上他们。怕那血喷到自己身上,挨上疫病为他们陪葬。阮清辞高高在上,见到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冷喝一声:“住手,本督可以给尔等三日时间。”阮笙笙揪着自己的襁褓巾,恍然大悟,【三日之后正是腊月二十八,原来如此。】看着那些燃起希望的村民,想起前世那被孤立的一城。
看向阮清辞的眸底暗潮汹涌,“贵人,是我母亲思子心切认错了人,求您饶过一个神志不清的母亲。”
阮老太猛地抓住他手臂,嘴唇哆嗦着双眼含泪看着我他。
不是,他是老四,他是我的儿子!
阮老三反手搀住tຊ阮老太,盯着她眼睛缓缓摇头。
阮老太闭了闭眼,颓然跪坐,潸然泪下,“老妇愚蠢,求贵人饶恕。”
阮笙笙能感受到她在颤抖,好似感同身受般,怒不可遏:【脱粉了,我四叔不是这样的,他表面很坏,内里最在乎家人,他绝不会这样对祖母,都是假的,累觉不爱!】
二人还要发难,阮清辞微微抬了抬手,“本督名唤沈赐,朝帝亲赐名讳,尔等可听清了?”
阮老太用力紧了紧阮笙笙,“是。”
沈乃国姓,这是多大的荣宠,她的四儿到底为何不认娘,还入了朝帝的眼。
“本督有一事要问,回答的好,便饶你们这次,回答的不好……”他微微抬起下颚,站在他身旁手持官刀的男子拔刀对着他们。
所有人全部将头埋下,听他发令。
“近日朝京有人发病,蔓延速度非常快,太医诊治后认为像是瘟疫,那些人全部来自临水村,你们可去过?”
阮家人寒毛一立,他们昨日才从临水村跑出,朝京便下来人了?
吴荷一直埋着头暗中观察,此时猛地直起身子,“我知道那个村子!”
阮家人警铃大作,在她身边的阮老二一把拉住她,“贱内胡说八道,我们没去过。”
吴荷刚要甩开他。
谁是他贱内,昨儿还要给她写休书,今儿便说一家人了?
她必须将阮家人去过临水村的事说出来,与瘟疫沾边,他们不得好死。
阮老二却死死拽住她,压低声音道:“你认为阮家死,你能活?”
吴荷嘴唇一抖,对上阮清辞冷漠的眼,瞬间蔫了。
阮清辞还未开口,他身边举着刀的副手却性子火爆,“都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一路咱们遇见的难民也全杀了,下一站便是临水村,我不信他们没去过,直接砍了,免得出事上头怪罪。”
其余人全部抽出大刀,只等阮清辞一声令下。
半晌,他摆了摆手,“算了。”
“为何算了?”
副手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凶神恶煞,看向阮清辞的眼神很是不服。
阮清辞冷冷看向他,“本督说话,听不懂?”
二人僵持半晌,副手冷哼一声,“出事算你的。”
阮清辞翻身上马,“出发临水村。”
就这样,前脚出了临水村的阮家人,又被押了回去。
几个小辈全都拽着自个爹问阮清辞为什么不认他们。
阮家三兄弟不相信自己弟弟是发达了不认人,更相信他有苦衷。
“也许是失忆了,你们四叔绝不是那样的人,总会记起我们的。”
只有阮老太知道,不是失忆,他是真的不认他们。
官兵们刚要给他们上绑,却听阮清辞冷声道:“不必,拨两匹马给他们拉车,除了男子全部坐车,免得耽误脚程。”
副将狐疑看去,难民坐马车?
接受到阮清辞冷光,只得照做。
板车套好,吴荷吴菲一屁股坐上车,各自抱个孩子,占了大半地方。
阮清辞勒着马,“荒年肥的流油,不见得你们体力差,滚下来走!”
她们姐俩再不乐意,却得麻溜跟着板车走。
阮笙笙嘬着小手,一直盯着阮清辞,【四叔如果真的不在乎家人,怎么会分马拉车呢,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我不知道的?】
坐上马车,脚程确实快了不少。
阮清辞分人去探,“看看村里可有人发病。”
阮笙笙都不用想,何止发病,估摸着现在都有病死的了。
果然,那探子回来便说村里几乎全部病倒。
阮清辞下令,“烧!”
知内情几人后脊一凉,竟真的是这个结局。
枯草围村,官兵们开始浇油,这时有村民发现官兵,大喊道:“来兵了,我们有救了!”
但凡能动弹的全部往村口冲,对上的却是一把把泛着冷光的刀。
“朝帝有令,疫村村民,杀无赦!”阮清辞清冷的声音砸进所有人耳朵,那些村民看着他,满眼绝望。
他们跪下磕头,哀嚎求饶声此起彼伏。
有妇人抱着发热的孩子,额头都磕破了,泪流满面。
阮清辞看着眼前被疫病折磨,孤立无援的村民们,握着缰绳的手一点点收紧,最后又松开,“烧!”
“不要啊!”
“救命,我们不想死,谁来救救我们。”
“不要,别放火!”
有人用手死死握住刀刃,鲜血直流也顾不得疼,只想保护身后家人。
生死面前,民愤是最难压制的。
那些带刀官兵被逼得节节后退,谁也不想沾上他们。
怕那血喷到自己身上,挨上疫病为他们陪葬。
阮清辞高高在上,见到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冷喝一声:“住手,本督可以给尔等三日时间。”
阮笙笙揪着自己的襁褓巾,恍然大悟,【三日之后正是腊月二十八,原来如此。】
看着那些燃起希望的村民,想起前世那被孤立的一城。
在她全家相继奉献生命之后,她多希望有奇迹降临,救救他们。
犹记她爹临死前还在为疫病而忧心,留给她唯一的遗物竟是一颗毒草。
他说那草与疫病毒株非常相似,若利用得当说不定可以以毒攻毒。
【对了,毒草,以毒攻毒!】
她双眸发亮,嚎啕大哭吸引人注意,【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况有四叔在,只要家人不发病,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下我们。】
阮笙笙嚎哭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任人怎么哄也哭,最后哭到抽气,哭到嗓子都哑了。
阮清辞紧皱着眉,冷眼看过去。
阮家人立刻赔罪,“都督莫怪,孩子可能吓到了。”
他们都知道阮笙笙哭必是因为什么事,猜到与这些村民有关。
可是这事太大,他们不敢说什么。
周君屹听得真切,他倒可以编个借口,将药混进去,但是那便会暴露他能听见她心声的事。
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无私良善之辈,思索再三,选择闭口不谈。
阮家人急得冒汗,恨不得跪下求她别哭了。
阮笙笙下定决心救人,眼看着哭的要背过气儿去了。
阮清辞拧着眉半晌,最后无声叹息,“给本督。”
阮老太受不住那些官兵看过来惊异眼神。
颤着手将阮笙笙递过去。
阮清辞知道自家有多盼女娃,早就想抱抱她了。
虽然那张极白的脸始终冷着,但内心却激动不已。
四目相对,阮清辞没想到,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好看的孩子。
他的身上极香,是长期浸染在熏香之中才能染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