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首次远行,温鸿心里既宽慰又担忧,历事不比在国子监里读书,纵使他安排好一切,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义父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小公子的!”王贺拱手作揖,态度恭敬又诚恳。温鸿微微颔首,示意他同自己到一边说话。“王贺,你去岁高中之后,一直留职京中,未能有机会接家中妻小入京,你可怪老夫?”“儿子不敢。”王贺深深作揖,诚惶诚恐道:“儿子知道义父是为了儿子好,儿子在京中根基不稳,实在不适合接父母妻儿入京。”“况且此次儿子亦多仰赖义父照拂,在圣驾面前保举儿子为江南十二府的巡按御史,儿子亦有幸半年内从工部主事擢升为从五品
屋内没有半点动静。
温言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失落。
“瑶瑶,我后日便要离京了。”
他额头贴着门板,等了许久,不仅没等到开门,屋里反而熄了灯。
温言无言苦笑,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到院门口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温言压不住内心狂喜,急急转身,沈之瑶披了件单薄的外衫缓步走出房间。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温言一边解自己的外衫,一边快步往沈之瑶这边走。待走到沈之瑶跟前,他已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沈之瑶身上。
“你要同我说什么?”
沈之瑶依然清清冷冷的,温言却喜得压不住嘴角,一时想不起来要同沈之瑶说的话。
沈之瑶就这么看着他傻笑了好一会,一阵凉风吹来,温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瞥见沈之瑶蹙眉,温言忙退开几步:“我明日送你回沈府,待我历事归来再去沈府接你,好不好?”
好。”沈之瑶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温言摆手示意她回屋:“天冷,快进屋吧。”
沈之瑶从善如流回了房,关门时,温言还在原地看她。
待门板合上,温言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忙将自个口鼻捂住。怕打扰沈之瑶休息,他轻声道了一句“瑶瑶,我走了”,才恋恋不舍回了书房。
八月十七。
燕都城外停着三辆马车,并一众随从与侍卫。
章晏礼全程沉着脸给赵徽鸾搬行李,搬完行李也不同赵徽鸾说话。
赵徽鸾无法,只得撩起帷帽的薄纱,去哄他。
“先前不是殿下说的么,无论去哪,都不会丢下我。这次殿下南下历事,为何不带上我?”
“因为本宫同父皇说,你做了本宫七年跟班,本宫厌弃你了。”
这话说得章云驰眼睛都红了。
赵徽鸾看着,也忍不住眼睛直泛酸,但她是不会让自己哭的。
“章晏礼!你要好好念书,本宫等着你考功名呢!”
章晏礼把头扭向一边,闷闷应声:“知道了!”
缓和好情绪后,他又吩咐与赵徽鸾同行的念夏与拂冬:“务必看护好殿下!”
“是!奴婢们知道的!”
章云驰啧了声,眉头越皱越深:“我觉得殿下还是把惜春、连秋一起带上吧。多个人多份照应,殿下等着,我这就回宫去接她俩!”
赵徽鸾无语地直揉脑壳。章云驰才悻悻然作罢。
边上,是温家祖孙三人在话别。
孙子首次远行,温鸿心里既宽慰又担忧,历事不比在国子监里读书,纵使他安排好一切,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义父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小公子的!”王贺拱手作揖,态度恭敬又诚恳。
温鸿微微颔首,示意他同自己到一边说话。
“王贺,你去岁高中之后,一直留职京中,未能有机会接家中妻小入京,你可怪老夫?”
“儿子不敢。”
王贺深深作揖,诚惶诚恐道:“儿子知道义父是为了儿子好,儿子在京中根基不稳,实在不适合接父母妻儿入京。”
“况且此次儿子亦多仰赖义父照拂,在圣驾面前保举儿子为江南十二府的巡按御史,儿子亦有幸半年内从工部主事擢升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儿子深知,能有今日,全是义父对儿子的一片慈爱之情。”
“你能明白老夫的苦心,不枉老夫为你筹谋一场。”
温鸿虚扶他一把:“此行你南下代天子巡狩,品级虽低,职权却大,江南那边便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你行事沉稳,老夫把玉儿交托给你,在你身边历事,老夫是放心的。”
“老夫尚有一句真心话,同你讲。”
王贺再度恭敬拱手,聆听教诲。
温鸿看了眼与章家小子话别的赵徽鸾,道:“你此番巡按江南十二府,能有多少政绩不重要,只要你能让真宁公主在江南玩得开心,平安返京,到时你加官封赏不在话下。”
“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王贺道:“儿子明白。”
这是让他到了江南,玩好就行,江南的事务他不必插手。
赵徽鸾远远看了眼避到城墙下叙话的温鸿与王贺,她还没说话,章云驰先不屑地哼了哼。
“义父?比人孙子都大不了几岁,怎么有脸叫义父?没底线!”
“嘘!小点声!”
赵徽鸾示意他别被温言兄妹听见了。
心下却想起之前在国子监同窗口中的“一声义父,升官发财”,果然不出半年,王贺的升迁就超过了容谙。
章云驰翻了个白眼,又去检查了遍马车同行李,生怕漏了什么。
“哥!”温霓禾眼眶微红,万般不舍自家兄长远行。
温言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却听妹妹不满地嘟囔:“嫂嫂也太凉薄了,明知你今日远行她也不来送你!世上哪有她这样为人妻的?”
“禾儿,你忘记哥哥同你说的话了?嗯?”
“记得呢!”温霓禾没好气道,“不能说嫂嫂任何不是。可是哥,妹妹替你委屈嘛!”
“你什么都替嫂嫂想好了,担心她一人在温府不习惯,破例送嫂嫂回娘家。可是嫂嫂呢,连送都不愿送你!”
深秋的天,温言手里依然拿着把折扇。他同往常一样,拿折扇敲了敲妹妹脑袋。
“是我不让你嫂嫂来送行的,霜寒露重,冻着你嫂嫂怎么办?”
那边,温鸿与王贺说完话回来。
时辰不早,该启程了。众人再度告别,赵徽鸾、温言、王贺三人分别坐上自己的马车。
这时,城门口急速冲出来一辆马车,惊得路人纷纷避让。看上边挂着的木牌,竟是沈家的。
“简简!”
赵徽鸾正要钻进马车,听见有人喊她,撩起帷帽薄纱。
就见一个青衫少女头戴帷帽朝她跑来。风吹开薄纱,果然是沈知韫。
王贺已经上了马车,温言慢了一步,还站在外边。他看着姐妹二人欣喜相见,手牵手话别,心底没由来涌起一股歆羡。
到底是没忍住,温言回眸往燕都城里望去。
不想,沈家马车的帘子再度掀开,缓缓走出另一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
那身影,分明就是沈之瑶!
温言什么也不顾了,拔腿就朝妻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