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点悲伤也不曾有,却又为何如此哀伤?他说:“她并没有罪……”顿了顿,又低声说道:“母妃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十六年前,先帝醉酒与一宫女强行发生了关系,怀上了一个孩子。那宫女在宫外本有情郎,那天之后,却被永远困在了这雕栏玉砌,见不到天日的皇宫之中,每日惆怅,抑郁成结,终于在生产的那天,疯了。痴傻的妃子,却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她不想生、先帝却也不让她死,将她困在了冷宫之中,再也不能出来。小时候,赵言安曾去找过他的母亲,冷宫的门槛高到他的胸口,他用尽全力推开宫门,爬过门槛,终于看见了那个疯傻却可怜的女人。
等魏岚赶到太皇太后寝宫时,那个老人的脸上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虚无的白色下面,稍微有些凹陷起伏的身躯,将佛教的信徒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太监说:“太皇太后临终时嘱托我,不要将她的遗体埋进皇陵,去取把火,将她烧了,她是罪人,罪人不能上天,只能入阎罗地狱……”
赵言安就站在她的面前,站得笔直,垂着眸,一句话也没说,一个表情也不曾有。
魏岚喉中哽塞着,说不出话来。
这感觉很难受,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酸涩的滋味了。
可这次却不是为了太皇太后,而是为了赵言安。
因为,这与母妃当年去世时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她也像赵言安一般,站在母妃床前,看着最后一个爱她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
母妃临死前交代了她两件事,第一件事,不要争抢皇位,永远远离皇家,去封地去他国都好,一旦陷入皇权之争必然不死不休。
第二件事,她望她一生顺遂无忧,她会将她的罪带入地狱,她依旧纯洁无瑕。
她说:“我的孩子,会有人永远爱你……”
可现在,她却似乎什么也没做到,她没有远离皇权,她也没有真正地纯洁无瑕。
魏岚心口酸软着,她看着赵言安的背影,走过去,想要安慰,可张了张唇,却只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赵言安的背影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眼底满是沉静。
明明一点悲伤也不曾有,却又为何如此哀伤?
他说:“她并没有罪……”
顿了顿,又低声说道:“母妃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十六年前,先帝醉酒与一宫女强行发生了关系,怀上了一个孩子。
那宫女在宫外本有情郎,那天之后,却被永远困在了这雕栏玉砌,见不到天日的皇宫之中,每日惆怅,抑郁成结,终于在生产的那天,疯了。
痴傻的妃子,却生下了唯一的皇子。
她不想生、先帝却也不让她死,将她困在了冷宫之中,再也不能出来。
小时候,赵言安曾去找过他的母亲,冷宫的门槛高到他的胸口,他用尽全力推开宫门,爬过门槛,终于看见了那个疯傻却可怜的女人。
那一刻,她好像清醒了。
她没有吵也没有闹,没有冲出门去,逃向外面的世界。
她只是看着赵言安,滚烫的泪珠冲刷着她满是尘灰的脸,她蹲下来,把小小的赵言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绝望而无声。
那是赵言安第一次感受到母亲,也是最后一次。
那天过后,她更疯了,第二次去见她时,已经完全没了神志,用剪刀划破了赵言安的脸。
先帝将冷宫的门紧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进去。
又过了几年,先帝驾崩,赵言安即位。
他是太子,无人敢反对他的登基,可却也没人能接受一个痴傻的太后。
那几天上请的奏折几乎将所有不满都化为了笔墨,将御书房填满。
十三岁的赵言安不知所措。
他再次去了冷宫,一推开门,见到的却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那具尸体以一种奇异恐怖的姿势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
她死不瞑目,在寂静的黑夜里,在惨白的月光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眼中的惊惧还未散去,就像是在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赵言安当时便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