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凝提着饭盒打开后座,一眼就看到那个冰山,跟大爷似的坐在上面。钟婉凝毫无迟疑,啪的一声把门甩上了,扭头上了副驾驶。“李大哥,这排骨过夜就坏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拿回去,晚上热热当加餐,你们当兵的浪费体力,肯定会饿。”钟婉凝嗓音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拒绝。李如海刚想伸手接。就听到后座传来了声音,“李如海,部队的纪律你忘了,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虞司政把碗刷好后,走到钟婉凝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
“进。”
屋里,钟婉凝正在炕上躺着,手里拿了一把蒲扇轻摇着,那架势,颇有一种贵妃午睡的感觉。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虞司政不喜欢兜圈子,直接问出了口。钟婉凝摇扇子的小手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
他身后是太阳,钟婉凝逆着光看过去,眼睛有些睁不开,他的轮廓十分朦胧。
“想啊,怎么不想?”
钟婉凝换了个姿势。侧过身来支着头看他。
“那好,我把你带出去。”
怕钟婉凝误会了什么,虞司政紧接着又跟上了一句。
“于公,这次行动你立了功。于私,你是烈士之后,我是一名军人。我不可能看你继续在这里受欺负。”
钟婉凝笑了,瞧瞧,这一字一句,有因有果,但是掰开了揉碎了全都是公,没有一点私。
“好啊,那就先谢谢虞副团长了。门在那边,我要午睡了,不送。”
钟婉凝捏着扇子指了指他身后,光明正大的撵人。
她真的挺会演的,如果不是那句阴阳怪气的虞副团长,他恐怕还真的会认为,她想谢谢他。
虞司政转身离开,门刚关上。那把蒲扇就被钟婉凝扔在了门后。
钟婉凝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的征服欲却丝毫没有减少。
下午,崔文芸醒了过来,钟婉凝端着排骨汤送进她屋里,乖乖女模样的扑进她怀里撒娇。
“妈妈,尝尝排骨汤,我炖了好久呢。”
崔文芸疑惑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睡到了现在?
“妈妈,你昨晚上发烧了,都烧迷糊过去了,我给你喂了药,所以才睡过头。”
仗着崔文芸脑子不清醒,钟婉凝撒谎撒的理直气壮。
崔文芸抱着怀里的钟婉凝,两眼沉沉,她这乖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不过一瞬,她就想明白了,不论怎么变,她都是她的女儿。
崔文芸吃完排骨汤,带上斗笠就要出门。
钟婉凝拦她,她不想让她过于操劳。
崔文芸摆摆手,“下地干活,赚…… 赚钱给凝凝买花头绳…买花头绳。”
崔文芸十分执拗,钟婉凝拦不住,索性放手让她离开。
都是钱惹的祸。
你看一个疯癫了的人都知道钱好用,要赚钱。
钟婉凝望着不远处的钟家老屋,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都说穷家富路,她是要带着崔文芸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这路费得搞一点吧。
晚上吃过饭,钟婉凝哄着崔文芸睡下了。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上面有炖好的排骨。
约定的时间到了,李如海轻轻的敲响了门。
“钟同志,我来接你了。”
一天没见,李如海的称呼变了,略微带着些生分。
钟婉凝一想就明白了,这估计是有人给他上课了。
真是虚伪,一面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他的年龄可以当她叔叔,一面又私底下教训对她有好感的手下。
呵,狗男人,全身上下怕是嘴最硬。
“李大哥吃饭了吗,中午你没过来,我炖了排骨。”
李如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排骨,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我吃过了,钟同志,我在外面等你,你快些上车。”
李如海说完拔腿就走,生怕再多说两句,哈喇子就从嘴角流下来。
钟婉凝看着碗里的排骨,笑的有些妖孽。
她找了饭盒,把排骨盛进去。李如海拿的排骨太多,她和母亲吃了两顿都没吃完。
这天热,又没冰箱,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酸。所以啊这排骨,还是得李如海吃。
钟婉凝提着饭盒打开后座,一眼就看到那个冰山,跟大爷似的坐在上面。
钟婉凝毫无迟疑,啪的一声把门甩上了,扭头上了副驾驶。
“李大哥,这排骨过夜就坏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拿回去,晚上热热当加餐,你们当兵的浪费体力,肯定会饿。”
钟婉凝嗓音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拒绝。
李如海刚想伸手接。
就听到后座传来了声音,“李如海,部队的纪律你忘了,人民子弟兵不拿…”
“群众一针一线!”
李如海当即就接了下去,伸出来的手也放回了方向盘上。
钟婉凝气的牙根儿痒。
“没事,李大哥,改天麻烦你帮我把厨房的窗户修一下,这个就当是我管饭。”
说着把饭盒塞在李如海手里,然后靠在座椅上不说话了。
李如海捧着那盒排骨,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屁股底下如坐针毡,急得他都快哭了。
“开车,你是打算在那坐化吗?”
虞司政一开口就没好话,他没进部队时,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混球一个,连他爷爷都管不好他。
这在部队里待了几年,脾气也没好到哪去,但是人到底是正经起来了。
一路无言,钟婉凝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景,无聊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旁边的驾驶室里已经没了人,钟婉凝抬头往外看,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靠在墙上抽烟。
夜里黑,她看的影影绰绰,猩红的燃点一明一灭,就那样烙进她的眼底。
钟婉凝伸了个懒腰,推开车门下了车。
“睡饱了?那就抓紧进去问吧。”
虞司政指指身后的小院,依旧靠在墙上抽烟,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
钟婉凝靠在车上不动,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娇气,“腿疼。”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终是虞司政先败下阵来,朝她走了几步,然后又突然停下进了小院。
钟婉凝气的骂了一句娘。
话刚咽下,就看见两个人打着手电筒,抬着一块门板出来了。
“你好,钟同志,我们老大让我们俩出来接你。”
钟婉凝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楚了那块儿门板,边缘有些很新的擦痕,一看就是刚从门上卸下来的。
“挺有出息。”
钟婉凝嗤笑,一屁股坐在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