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停在原地,望着裴清的背影弯了弯唇。其实周应淮死了,邹氏心里也挺高兴的,总归是戏弄了茵姐儿一场的人。就是可怜茵姐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真不知道老国公爷一世英名,怎么就给裴清选了这么个混账的夫婿,白白把茵姐儿也连累了。……事实证明,老来丧子的男人是极度疯癫的。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周应淮突然身亡的消息便闹得满城风雨,和谢家在赏梅宴上下药一事,一齐成了京城老百姓和勋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裴清端正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不用管。你也不用着急着拒绝我,我既然来求你帮忙,就并非一点报酬也没有。”
“我听说,你喜欢你们老家村里一位姓何的姑娘,可她爹娘知道你在侯爷手下做事,狮子大开口要你三百两白银,你不想跟侯爷开这个口,所以拖到快二十五了还没成亲,对不对?”
陈礼支支吾吾地:“您,您怎么会知道??”
裴清弯唇一笑:“我们府上有一位厨娘,和你是同乡。前阵子,她从老家探亲回来,和我说何姑娘的爹娘着急给儿子娶媳妇,准备下个月,就把她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呢!”
陈礼瞬间急得像个小孩子:“是真的吗?!”
裴清十分肯定地点头:“我骗你做什么?”
事情当然是真的。
只不过厨娘是她胡诌的,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也是在好几个月以后。
前世陈礼好不容易凑够彩礼,回老家去提亲,得知晚了一步,痛不欲生,从此与情爱绝缘,一心为陈知衍卖命。
“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这三百两我今天就给你补齐了,怎么样?”
陈礼咬着牙很是纠结了一会儿,余光忽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的侯爷,顿了一顿,应答道:“成,姑娘什么时候要人?”
……
裴清心满意足地回到定国公府。
邹氏领着几个奴仆站在凉亭下等她,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浅笑着问:“清姐儿这一大早是上哪去了?”
裴清觉得邹氏今日怪怪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邹氏被噎得一愣,却全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又凑近了些,试探地问道:“清姐儿可有听说,周公子昨日死了。”
“谁?”裴清脸色一变,猛然停住脚步,看向邹氏,“哪个周公子?”
邹氏解释道:“除了你那个前未婚夫,还能有哪个周公子?”
周应淮死了?!
该不会是昨日被……
裴清睁大双眸,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涌。
邹氏瞧见裴清吃惊的样子,面色讪讪地:“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裴清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邹氏方才见了她那副又讨好又畏惧的模样,是何缘故。
敢情邹氏以为是她杀了周应淮。
“听说昨日在国舅爷的别院后门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仵作验了尸,说是碰壁死的,周阁老不信,非要说是有人谋杀,命大理寺彻查。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国舅爷的地盘上杀人啊。更别说,昨儿的赏梅宴,靖王殿下和昭仁公主都在呢。”
邹氏说起京城里的流言蜚语,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裴清仔细听着邹氏的话。
恍然间想起李元修昨日为难她到一半,突然惊慌失措地走了,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发现周应淮的吧。
“噢,还有一件古怪的事。”邹氏神情凝重。
“昨日周公子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衣服上全是血,可却不见身上有伤口,于是乎,大理寺命人搜查别院,结果又在竹林里搜出了一具被割喉的男尸,且不是旁人,正是周公子的长随阿四!”
此刻,裴清心中的震惊之情,已难以言表。
“你是说,周应淮杀了他的长随,畏罪自杀了?”
邹氏挑了挑眉:“明面上瞧是如此,但背地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裴清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若说周应淮是因受不了刺激才自杀,那为何要把阿四给杀了?
难怪是怪阿四没有及时去救他,想拉个人给他陪葬?
邹氏叹息道:“你说周阁老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莫名其妙就没了,也怪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裴清冷着心肠,继续往玉华堂走去。
邹氏停在原地,望着裴清的背影弯了弯唇。
其实周应淮死了,邹氏心里也挺高兴的,总归是戏弄了茵姐儿一场的人。
就是可怜茵姐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真不知道老国公爷一世英名,怎么就给裴清选了这么个混账的夫婿,白白把茵姐儿也连累了。
……
事实证明,老来丧子的男人是极度疯癫的。
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周应淮突然身亡的消息便闹得满城风雨,和谢家在赏梅宴上下药一事,一齐成了京城老百姓和勋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二日,这桩案子便由大理寺移交到了周家势力所在的刑部,却依旧迟迟查不出个结果来。
裴清在家中磕着瓜子看了几日热闹。
二月初四这天,收到了陈礼的消息,要她午时过去仁义楼选人。
裴清兴冲冲地梳起长发,换了身男人的长袍,又找了把折扇握在手中。
一踏出定国公府的大门,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
裴清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腰骤然撞上冰冷的刀柄,回头一看,心跳都漏了半拍。
为首的官爷神情肃穆地走到裴清面前,举起一张盖着红色官印的缉拿令,厉声道:“上头有令,捉拿嫌犯裴清,即刻带回官府审问!”
裴清一脸正气地挺直腰背,高声喊道:“我没有杀人!况且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抓我?!”
官爷冷声道:“裴姑娘,奴才只是奉命办事,您有什么要说的,一会儿留着和萧尚书说去吧。”
萧尚书?
那个周夫人的弟弟萧睿!
裴清心下一紧,立即给被拦在外圈的春兰春桃递了一个眼神。
两个官兵要上来扭裴清的胳膊,却被领头的官爷抬手制止了。
他浅笑着对裴清说:“看在老定国公的面子上,奴才让您自己走,如何?”
……
刑部衙门。
裴清被押到了一间昏暗潮湿的审讯室里,坐在一张带有血迹的木椅上,丝丝寒意沁入骨缝,令人遍体生寒。
两个官兵将她带进来后,便退到门外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清觉得陈知衍应该已经收到消息赶来救她时,审讯室的木门从外头“吱呀”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