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婠一怔,“官人直说便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容下小月,是为了你唐家的美名,还是为了与我赌气?”唐婠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笑。赌气?一个负心薄幸的伪君子有什么值得她赌气的?若不是为了稳定局势,她才不屑同一个下贱女子抢男人。“我自是为了咱们侯府的名声呀!”“冠冕堂皇。”“那官人既然不信,何必再来问我?”顾清开紧绷着一张冷峻严肃的脸,一步一步朝唐婠逼近。“你身为名门贵女,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家宅内斗上,今日这事儿,若不是你授意,忠勇侯府的医官怎么会去听雨轩,我没有当众拆穿你,已是给你留了脸面。”
“罢了,今日我就放了她,倘若日后再犯,我必得找个人牙子,将她发卖了事!”
堂下的人得了令,收起刑具,纷纷站到了一旁候着。
唐婠起身,瞧了眼院中那两道依偎在一起的,尤为刺目的身影,平心静气地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祖母,这平采月到底是何身份,你我未知,可若咱们侯府横着出去一个良民,只怕会后患无穷,眼下还得叫郎中好好治一治她身上的伤,等她醒了,细细盘问一下她的出身才是。”
老太太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康嬷嬷去安排郎中。
“仲言,你放开她,自有下人在,还烦不得你动手。”
顾清开虽然不忍,但眼下也不想再激怒老太太,只得松开了怀中那娇小的人儿,将她放到了一干人抬来的软架上。
老太太一步一步朝院子中走去,临至顾清开身前,仰起头,满脸严肃地审视着他:
“眼下你入宫谢恩近在咫尺,唐家不日也会来京,若在这个节骨眼子上,被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坏了规矩,那可就不是脸面名声的问题了!”
“我说的话,你可要细细品味才是,今日不留你吃饭,你自便吧。”
说罢,老太太便在康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内院休息。
顾清开一脸阴霾,像是一只受训的猛兽,顿时没了意气勃发的斗志与风采。
唐婠同顾舒氏还未离开寿熹堂,他便要随着郎中一同前往听雨轩。
“站住!”
“母亲。”
“你同婠婠一起去檀溪居休息。”
“......”
“你自己行事不检点,害你母亲我三番两次的受责骂,我真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
顾舒氏翻了个白眼,甩了把袖子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唐婠自是不愿意顾清开再回她的檀溪居,夫妻恩义那一套不过是做给表面人看的。
眼前已非良人,何苦在一间屋子里恩怨相对。
“沉香,叫人把书院那边的房间收拾出来,再添些茶水果子,另外,嘱咐他们把窗子封严实点儿,眼下虽已立春,可倒春寒厉害的很,夜里可别冻着主君。”
“不必了。”顾清开突然开口。
沉香愣在了原地,眼睁睁地望着面前之人朝檀溪居的方向走去。
小桃倒吸了一口凉气,“姑爷的意思是......回咱们屋?”
唐婠默默了良久,回道:“许是吧。”
“切,方才还护着那贱人呢!一听闻咱们唐家要来人了,心中有鬼,这才半路改变主意!”
唐婠驻足,回过头狠狠瞪了小桃一眼,“这些话,以后只许在咱们屋里说,这里是侯府,便是他顾清开犯了天大的错误,这通府上下,还是向着他的人多一些,你要知晓这个道理,免得日后吃亏。”
小桃点了点头,“是,姑娘,我知道了。”
说罢,主仆几人便开始朝檀溪居行去。
唐婠进到主院的时候,见西间里的灯火燃得明亮,有两三个女使正在里边整理东西。
唐婠愣了愣,抬脚,朝里边走去。
檀溪居的主屋有两间寝室,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如今顾清开搬至这里,想来也是不愿意与她同床而眠的,这才让女使,把他的东西全全安置在了西间。
“大娘子,主君说,同你有话要讲。”
唐婠抬起头,见是顾清开的贴身女使,春华。
“嗯。”
“主君说,只许您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等都得候在外边。”
“嗯。”
唐婠淡淡应了声,便和春华进了西间。
一进房门,正瞧见顾清开立在书案之前,昏黄的烛火将他纤长的身影映射在屏风上,显得愈发高大伟岸。
“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唐婠一怔,“官人直说便好。”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容下小月,是为了你唐家的美名,还是为了与我赌气?”
唐婠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笑。
赌气?一个负心薄幸的伪君子有什么值得她赌气的?
若不是为了稳定局势,她才不屑同一个下贱女子抢男人。
“我自是为了咱们侯府的名声呀!”
“冠冕堂皇。”
“那官人既然不信,何必再来问我?”
顾清开紧绷着一张冷峻严肃的脸,一步一步朝唐婠逼近。
“你身为名门贵女,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家宅内斗上,今日这事儿,若不是你授意,忠勇侯府的医官怎么会去听雨轩,我没有当众拆穿你,已是给你留了脸面。”
唐婠仰起头,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迎上面前那对深邃悠远的黑瞳。
“官人这副本末倒置的说辞可真叫我大开眼界,若不是平采月心怀不轨,自以为攀上你便可以骑到我头上耀武扬威了,我何以如此?”
“我唐婠从不是忍气吞声的泛泛之辈,官人娶我之前应当心知肚明呀!”
顾清开哑言,只剩下一副冰冷僵硬的躯壳立在原地。
“你若我同我和离,既可保两家颜面,也能彼此舒心......”
唐婠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和离?官人娶我之时,侯府已如大厦倾斜,危如累卵,先帝高瞻远瞩,用联姻保你将士门楣,我唐家实属下嫁,你有今日非但不念及岳丈扶持之恩,却做出这许多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顾清开眼神有些躲闪,“我.....对岳父大人,自是恭敬的。”
“恭敬?何谈恭敬?”唐婠眼中尽是失望。
“须知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难不成要让全盛京的人知道,官人心系乡间野妇,弃我高门贵女于堂下,这等子丢尽我父兄颜面的事情,我绝不允许发生。”
顾清开眼神有些木讷,一时之间,竟找不出来任何可以反驳的说词。
唐婠深知他的为人,优柔寡断却又极其聪明,眼睛能洞察一切,却又理不好家宅内事。
如今将此中利弊与他说开,日后行事,自是要好好掂量着来。
“官人累了,我叫人备些热水,好好伺侯官人沐浴,也让官人醒醒神,睡个好觉。”
说罢,唐婠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间。
瞧见唐婠出来,小桃紧忙走上前去,将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姑娘,你怎么眼圈都红了?”
唐婠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淡淡开口:“罢了,罢了,七年光阴,似水之东流,去而不返,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沉香同小桃对视一眼,小声询问,“是不是姑爷又说什么惹您伤心了?”
唐婠驻足,转过头吩咐道:“小桃,你明去咱们院里,把我的陪嫁单子拿了来,再叫人重新过一遍数目。”
“啊?姑娘,这都几点了,您怎么突然想起来查自己的嫁妆了?”
沉香满头雾水,仰头问道:“今儿天色太晚了,姑娘这个时候看恐会伤了眼睛。”
唐婠不语,只默默朝前走去。
芙蕖瞪了她们二人一眼,示意她们别再多嘴。
主仆四人,未再说话,而是转身进了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