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柄没想杀他,那此举想必是为了威慑一下他。他侧目看向马车之上的人,神色不明道:”我还真以为你不近女色,没想到不照样也拜倒在了女人的胯下!你以为你这般护着我便找不到她?明日去宫里一问便知今日去的是何人,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赶紧滚,不然!”他说着,脚踹了一下身边的尸体。“今日我的人是怎么死的,明日她就是怎么个死法!“赵柄闻言,目光一冷,侧目。一直箭自他的身后的夜幕中飞射而出,势如破竹般划破夜幕,直直的贴着崔明盛的脚边扎进了尸体里。
“世子爷!跟丢了!” 小厮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崔明盛手中的折扇猛然在手中断裂,他起身撩开门帘下了马车,站在小巷中打量着四周。
“刚就是在这附近停留的?”
小厮赶紧回报:“是!刚俊平侯的马车在这附近停留了一会才走。小的不敢靠太近,没看清他是停在哪间房屋门口的”。
崔明盛抬腿一脚踹上小厮的胸口,将人猛的踹飞扑了出去,他垂眸看着地上口吐鲜血的人,眼神阴鸷:“没用的东西!”
“世子爷饶命!” 小厮顾不得疼痛,爬起来跪趴在地上求情。
“去查清楚这附近都住了那些人,把刚才那女子给我找出来!”
“是!” 小厮屁滚尿流的爬起来走了。
崔明盛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眼中沉甸甸的如黑云翻滚。
先前他从宫中出来时,便在宫门口看见了赵柄与一女子相拥,还抱着那名女子上了马车。
他认识赵柄四五年了,可不曾见过他与谁这般亲密过,想来这女子对他而言不一般!
便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跟到了这里,就是想看看这名女子是谁!
跟丢了也没关系,他有的的是办法将人找出来,到时候,他定要叫赵柄尝尝这痛失爱人的滋味!
“回去吧!”
吩咐了马夫一声,他转身上了马车。
在夜色中,马车驶离了西市朝着北市行去。
路经一窄巷时。
“咻!”
一支箭羽划破夜空刺穿了车厢的窗户,朝着窗户里的人头射出。
崔明盛自小习武,耳力非比常人,早在箭射进车厢前就有所察觉,侧头躲过了这支箭。
箭头自他耳旁划过插进了车厢的木板上,箭头甚至穿透了木板。可见这射箭之人分明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崔明盛眼中怒火横烧,他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谁胆大妄为的敢到在他面前放肆。伸手拿过坐垫上的佩剑,一脚踹开车厢门跳了出去。
“是哪个不长眼的,给老子滚出来!”
话落,又是一支箭冲着他射了过来。
他委身一侧,拔剑拦腰砍断了这支箭,抬眼朝着射箭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黑衣蒙面人侧身藏在那楼宇中。
见他看了过去,那人转身就跑,他立马跟了上去。
崔明盛的功夫虽算不上顶尖,但平日里也鲜有对手。再加上下人多是捧着让着他,让他对自己的功夫向来很是自信,不加思索的便追了上去。
“世子爷!” 马夫在后面唤他,却跟不上他的步子,几下人影就不见了。
怎料这人的轻功甚是了得,不管他怎样追赶,始终就离他一两丈的距离,叫他抓不着,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脚下生风,两人在京城的屋檐上穿梭,几个纵身,便冲出去许远,直到那一座座楼宇离两人远去。
追了一阵后才发觉不对劲,那黑衣人始终离他不远不近的,就好似故意将他往什么地方引一般。
他今日进宫走得急,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侍卫,唯一会点功夫的小厮也被他打发走了,若是此时被人暗算了,只怕是不好脱身。
虽然他并不认识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招惹他,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去追。
不过,还是迟了。
此时他已经不在北市的范围了,身处郊区,四下空旷无房屋只有一辆马车立在前方。
那辆马车很眼熟,不久前他还见过。
崔明盛冷哼一声:“ 是你!”
“是我” 赵柄撩开帘子,从车厢内走了出来,他并未下马车,而是站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崔明盛。
崔明盛哪里受得了他这种眼神,斥骂道:“ 胆子够大呀你!敢算计老子?你是真不怕老子弄死你?”
赵柄闻言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的反问他:“谁弄死谁?”
崔明盛眯眸看着泰然自若的赵柄,心下有些不妙。他知赵柄虽不会武艺但心思狡诈,他既然敢将他引到此处,必然不可能没做准备,且不说他身边整日跟着的听风,就刚才那黑衣男子的身手,想必也是在他之上。
他缓了语气:“你今日若真是杀了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世子爷误会了,我可没想杀了你,不过是送你点礼物罢了!” 赵柄话落,就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崔明盛转头,看向那夜幕之中。
随着马蹄声的靠近,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的身影穿破夜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停在了崔明盛的不远处。
他还未看清马上之人是谁,便听见马上之人笑道:“世子爷,送你件礼物!”
说罢,他手往后扯出一个黑影抛了过来。
崔明盛下意识的躲开,只听砰的一声,那黑影在崔明盛的脚边落地。
他定睛一看,却见这人正是自己先前打发去跟踪赵柄的小厮,只见他一身血污,口目大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显然是早没了气息。
他怒气上涌的同时,又诧异,这小厮是派去打听那女人的,却到被赵柄的人抓住了,想来那女人身边有赵柄的人。
这下他更加好奇了,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赵柄居然会为了她而敢来招惹他?
既然赵柄没想杀他,那此举想必是为了威慑一下他。
他侧目看向马车之上的人,神色不明道:” 我还真以为你不近女色,没想到不照样也拜倒在了女人的胯下!你以为你这般护着我便找不到她?明日去宫里一问便知今日去的是何人,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赶紧滚,不然!” 他说着,脚踹了一下身边的尸体。
“今日我的人是怎么死的,明日她就是怎么个死法!“
赵柄闻言,目光一冷,侧目。
一直箭自他的身后的夜幕中飞射而出,势如破竹般划破夜幕,直直的贴着崔明盛的脚边扎进了尸体里。
同时,赵柄的声音响起:“ 你若敢动她,我便叫清月尝尝两年前,我当初在城门口的滋味!”
这话如水滴入油锅,在崔明盛心中炸开,烧得他心火旺起。
看来今日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老子就如你所愿!” 崔明盛怒气腾腾的挥剑朝着他刺去,剑光闪烁,顷刻间就到了赵柄的眼前。
他不躲不闪的站在原地,剑光照映到他的嘴角还挂着笑。
就在剑峰离他的眉心只余一指的距离时,从马车的后方跃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刚才的黑衣蒙面人,他一剑拦住了崔明盛的剑势,力道之大,生生将他的剑震脱了手。
那人再飞起一脚,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崔明盛横踹了出去。
这一脚踹到他的侧腰上,只怕是将他的肋骨踹断了,钻心的痛感传来,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柄这才慢慢走下马车,缓步走到崔名盛的面前,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俯视着他。
此时的场景好似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依旧是一个人狼狈的匍匐在地上,一个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只不过现在人物对换了一下。
“赵柄!谁给你的狗胆敢动我?不要以为你姑母现在得宠,三皇子还小呢,没有嫡出,这皇储一位迟早是大皇子的,你的靠山迟早会倒,我劝你不要嚣张得太早了!”
“哈哈哈哈...” 赵柄看着还不死心想要威胁他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张狂肆意,却叫人听不出半分笑意,反而在这空旷的夜色中显得怪诞渗人。
他笑完,垂眸看着地上的人,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笑意:“ 我原以为你虽算不得聪明,却也不至于愚笨至此。没想到竟如此天真,你又怎知,大皇子就一定能坐上皇位?”
“如今陛下正值壮年,中宫尚在,保不齐哪天就生了个嫡出的太子来!你说,那大皇子还有机会吗? ”
他说着,故作恍然道:“ 哦,我忘了,慧妃娘娘给皇后娘娘常年喝的养身汤的汤药中下了不孕的药,皇后娘娘这辈子怕是很难再孕了,你说,这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崔明盛此时眼中才闪过一丝恐惧,他愕然抬头:“ 你...”
虽说如今妤贵妃受宠,但皇后与皇上乃是年幼相识,皇上还是皇子时皇后便陪伴在侧了,两人的情谊非比寻常。皇上一直不立储,就是还期待着皇后能诞下龙子!
若是真被皇上知道了,只怕tຊ是整个崔家都脱不了干系。
赵柄勾唇:“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告诉你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学你们崔家,买通人心罢了!”
”两年前我就曾告诉过你了,你弄不死我,那我就要弄死你!“他说着,一步步朝着地上的人走近,每走一步,那话中的寒意便深一分。
”不过你两年前倒是让我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我本不想与你计较的,奈何你不知死活非要来招惹我” 话说到这,他的人已经走到了崔明盛的脑袋旁。
崔明盛原还是撑着上半身的,被他一脚踩上脑袋,生生的将身子压了下去。脑袋被他踩进了尘埃里,他大力的碾着他的脸,将他的鼻梁骨碾断,脸皮破裂,五官在鞋底下尽数变形,鲜血混合着泥土糊在脸上,原本贵气的世家公子变成了一个肮脏污秽的乞丐。
崔明盛伸手要去掰他的脚,双手却被禁锢住动弹不得,脸上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痛喊出声。
“赵!柄!老子...要...杀了你!!”
“哈哈哈!来啊!看谁杀了谁!” 赵柄丝毫不惧他的威胁,脚下更加用力了。
“老...老子是...庆安公府世子!你...敢对我下...手!你就...不怕...不怕我爹!” 赵柄的鞋底还踩在他的嘴上,让他的口齿含糊不清。他知道自身的威胁没有了威慑力,只得将崔国公搬出来。
果然,听见了崔国公的名号,赵柄脚上的力气轻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下,脚上的力度再度加大,比刚才更甚,好似像将他的脑袋踩碎一般。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谁知道是我呢?有证据吗?”
崔明盛心下一紧,是了,他的人一个都没有跟上来,现下四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即便他告上皇帝那里,又有谁能证明是赵柄对他动的手呢!且他手中,还捏着如此大的把柄!
脸上再次传来剧痛,让他再也忍不住痛喊出声。
“啊!!”
痛呼声剧烈,撕破着宁静的夜空。
当夜凌晨,庆安公府世子久未归府,府中派人全京城寻找,最后在一个风月场所的小倌儿房中,寻到了的世子爷跟一个小倌赤身裸体的睡在了一起。
楼中众人亲眼目睹浑身青紫面部血肉模糊的世子爷被自家下人从小倌房中抬走,第二日,整个京城便传得沸沸扬扬的。
崔明盛好龙阳,且还是被入的那一个,与小倌厮混太过,把自己给搞晕过去了。
昨日晚,岳娇进了院中后。
关上院门,将赵柄与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后,她倚着大门,心跳还剧烈的跳动着平复不下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震撼了,她此时都还未能够平静下来。
刚才在赵柄的马车上,有着他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围绕在他的身上,惊讶于他的情谊,在心动与心疼之间徘徊不定。
此时离了他,她才觉得自己的脑子可以转动了。
“娇娇,你怎么了?”
阮安康跟识墨正在院子坐着,见着她靠着大门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推着轮椅过来,担忧的看着她。
“可是在宫中发生什么了?” 这话他问的小心翼翼的,自岳娇说要进宫起,他的心中就不免担忧,此时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不安了。
识墨也赶紧跟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可是宫中有人欺负你了?”
岳娇抬头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扯着嘴角浅笑了一下:“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我先进房去休息会,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绕开两人进了屋。
阮安康见状想要跟上去,被识墨拉住了:“ 你干什么,没听姐姐说想要休息吗?”
“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没事的吗?我得去问问!” 阮安康一把甩开识墨的手,推着车要走。
识墨翻了个白眼,往前拦在了阮安康的跟前:“ 你去问什么?问出来了你能解决?姐姐不说就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你还跟着去给她添堵?没能力就算了,还没脑子,真是够了!”
“你!”
阮安康气呼呼的盯着识墨,却又没法反驳她。她说得对,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岳娇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了?
岳娇听见了两人在院子里的争吵,她现在懒得去管也没心思去管。她进了屋便躺在了床上,眼睛盯着床顶上的床幔,脑子里开始梳理今日的事情。
她曾多次在吴府进出,很难不说曾经的五姨娘没有看见过她,若是见过她,那现在一时没想起不代表以后不会想起。
即便是不曾见过她,可她是江洲去的这点是瞒不过的,只要是有心的人一查就能知道她的过往,若是知晓了她去吴府梳妆过,怕也是逃不掉的。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五姨娘跟一个男子私会的事情。那时候正值吴府大小姐出嫁之际,听说府中有贵人来,管家还专门敲打过她们,连进出都不能走大门了,就是怕惊扰了贵人。
据说吴府跟皇上是有些渊源的,难不成当时的那个贵人就是皇上?
多半是了,自那贵人走后,岳娇也再未在吴府见过五姨娘跟三少爷了!想是那时就跟着皇上进京了!
想到这,岳娇不仅张大了嘴,心中的恐惧更甚了。
若是妤贵妃只是隐瞒了来历欺瞒了圣上,那她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可若是皇上是知情的,是他亲自替妤贵妃隐瞒了来世,谎造了出身,那别说是她活不成了,怕是跟她沾亲带故的都活成了!
强取他人妻妾,这可是天大的丑事,皇上是断不可能让这样的丑事被人知晓的!
她越想越心惊,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这夏日里,居然觉得身上凉的发抖。
这京城不能待了!
她得趁还没人发现她来自江洲之前离开京城!
不对,赵柄已经知道她了,
他也知晓她认出妤贵妃了!
这可怎么办!他会出卖她吗?
马车里发生的事情又慢慢浮现在她的脑海,他安慰,他的怀抱,还有他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表明着他的心意。
细细的去回想,从两人相识起,他对她就格外的照顾,起初她还觉得他待人一向如此。 但即便他待人再温和,他也是尊贵的侯爷,断不会对一介平民细致入微到如此地步,除非,他对她有别的心思。
他是在念着自己当年替他解围的情分吗?
可他真的值得信任吗?在荣华富贵面前,在滔天权势面前,他真的会放她一马吗?
不行!她还是得跑!而且是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