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发小李晨翊,还是谢宓曾经的白月光小舅舅,他们都是谢宓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段灼延不会去抹杀,更不会去质问。任何闲言碎语,都不会动摇段灼延爱谢宓的坚定意志。思及此,段灼延如释重负,也为自己在海岛上的患得患失自嘲一笑。珍惜眼前,现在在谢宓身边的人是他,这就够了。#送走李晨翊后,段灼延原路返回。远远瞧见,谢宓还等在刚刚分别的地方,少女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小树枝,一下一下在土壤里划拉着。
晚饭后,众人散。
谢母谢父亲自送徐宴清及其妻子至地下车库,并命谢宓送一送段灼延和李晨翊。
按照位置的远近计算,段灼延也住月星湖别墅区,算半个东道主。
在谢宓送李晨翊到小区门口打车这事上,他若阻挠,就太小家子气了。
但,段灼延也没那么大度。
他决定和谢宓一起送李晨翊回去,让女朋友和情敌待在一起,他总归忐忑不安。
在段灼延心中,现在三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他和谢宓是情侣,小猪在海岛上又告诉他,李晨翊是谢宓的男朋友,李晨翊也明显有“护食”迹象……
但,谢宓从来没提过,她和李晨翊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然,他也没主动问过……
总之,这恋爱稀里糊涂谈了十多天……
三人一路往外走,夏季昼短夜长,才傍晚六点太阳便全部落山了,天空呈现灰蓝色调,暖风阵阵。
正当段灼延想着如何开口,谢宓率先发话,“对了,小晨,我谈恋爱了。”
李晨翊的脚步戛然而止,声音也有些结巴,“宓宓,你……”
谢宓牵起段灼延的手,举到李晨翊面前晃了晃,语气轻松,“小晨,这位是我男朋友段灼延,你们在海岛上见过,应该认识的吧?”
说完,谢宓又对段灼延介绍李晨翊,“灼延哥哥,这位是我的发小,李晨翊,我们小时候住一个大院长大,关系可铁了……”
李晨翊眸中闪过震惊与错愕,他不敢相信,他的白月光竟然名花有主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
他们六岁就认识了!
这十二年的时间,竟抵不过段灼延短短的八天海岛相处?
李晨翊像着魔了似的,双手猛地按在谢宓的双肩上,用有史以来最大的声音吼道:“宓宓,今天不是愚人节,这个玩笑不好笑。”
谢宓虽惊讶于李晨翊的过激反应,但面上依旧淡定,“小晨,我只是想让你明白……”
“明白什么?”李晨翊咬着后槽牙,声音又拔高一个度,“宓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剧烈摇晃谢宓的肩膀,“我才是先来的,我才是……”
一旁的段灼延抓住李晨翊的手腕,猛地向后掰,然后用力一甩,将李晨艺抓在谢宓肩上的手甩开。
三人在一个斜坡,李晨翊一个踉跄往后倒退好几步,最终重重地跌倒在地。
一瞬间,戾气散尽。
跌倒的李晨艺并没有继续“发疯”,而是坐在地上愣愣地,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入魔”的人是自己。
“抱歉宓宓,”清醒过来的李晨艺,双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刚刚太激动了,吓到你了,真的抱歉。”
谢宓抿唇,与段灼延对视一眼,眸光转而落到跌坐在地的李晨翊身上,她确实被发小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谢宓:“我没事,你快起来吧。”
李晨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睛直直盯着段灼延,音色很冷,“我们聊聊。”
段灼延点头。
谢宓有些不放心,轻拉段灼延的衣角,后者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谢宓留在原地等待,两个男生继续沿着斜坡,往别墅区门口走。
#
没了谢宓,男生之间的话大可摊开来说。
李晨翊率先发出质问:“段灼延,你了解谢宓吗?”
段灼延深知论了解,这位相识十二年的发小,肯定比相识刚满一个月的他多。
见段灼延没应话,李晨翊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段灼延,你知道吗,谢宓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她是很自我、很自私的人。”
“她根本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她只是孤儿院抱养的孤女,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不喜欢谢家,她呆在那儿,只不过是为了有个容身之所,图谢家的钱财,她是一个不懂感恩,只想着自己利益的人。”
“一个在谢家呆了十二年,都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觉得短短一个月,就能跟你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她在演戏骗你。”
“段灼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谢宓图的不是你,而是你家的背景、资源、人脉、社会地位。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段灼延,你没恋爱经验,被谢宓耍得团团转也不用难为情,你知道在学校里,追她的男生有多少吗?你又知道,她是怎么和那些男生说的吗?”
“谢宓让他们往她卡里,打100万见面礼,她说这是她筛选cheapman的最低标准。”
cheap=便宜廉价
…
李晨翊洋洋洒洒讲了好长一段话,确认他吐槽完了,段灼延才回:“你走吧,车到了。”
李晨翊这才惊觉,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别墅区门口,而谢宓替他叫的出租车,早已等候在那儿。
李晨翊做最后的挣扎,“段灼延,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段灼延神色淡淡,仿佛根本没听到李晨翊的话。
李晨翊还想补充什么,段灼延挑了一下眉,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只相信自身的感受。”
闻言,一直叨叨的李晨翊便闭了嘴,因为他从段灼延眼中看出了同情与悲悯。
段灼延在可怜他……
那一刻,李晨翊便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自身的目的与企图。
而李晨翊刚刚那番话,无论是讲述事实,还是陈述观点,他想要达到的目的都是挑拨离间,让段灼延改变对谢宓的看法。
论讲述事实,这些事都是过去式,谢宓的家庭背景,在海岛上她就主动告知过他,并未故意隐瞒于他。
论陈述观点,那就更简单了,李晨翊说的话都是带有主观色彩的观点,而非客观事实。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在李晨翊给谢宓贴上“自我”、“自私”、“不懂感恩”、“白眼狼”、“拜金”这些标签后……
李晨翊便不配喜欢谢宓。
他更不配做段灼延的情敌。
他,段灼延,只相信自身的感受,他对谢宓的亲身感受。
无论是发小李晨翊,还是谢宓曾经的白月光小舅舅,他们都是谢宓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段灼延不会去抹杀,更不会去质问。
任何闲言碎语,都不会动摇段灼延爱谢宓的坚定意志。
思及此,段灼延如释重负,也为自己在海岛上的患得患失自嘲一笑。
珍惜眼前,现在在谢宓身边的人是他,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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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晨翊后,段灼延原路返回。
远远瞧见,谢宓还等在刚刚分别的地方,少女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小树枝,一下一下在土壤里划拉着。
段灼延唤她:“宓宓。”
谢宓转过头,绽开笑颜,丢掉手中的树枝,迎上去。
“回来了啊,他上车了吗?你们聊了什么?”
“嗯,他回去了。”
段灼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仔细替谢宓擦掉手上的灰,“蹲在那儿干嘛呢?”
段灼延没回复“你们聊了什么”这个问题,他怕谢宓知道内容会伤心,他不想她伤心。
谢宓没察觉到段灼延的小心思,兴奋地拉着他去看地上的字,“你来看看。”
树枝划过泥土,上面写着:
FZYN
少年漆黑的瞳仁闪了闪,摸摸少女毛茸茸的发顶,轻声说:“宓宓好幼稚。”
谢宓这才察觉到,段灼延不知不觉中改了称呼,叫宓宓多好听,她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他叫她宓宓。
少女撅嘴,“段灼延,说你喜欢我。”
段灼延依她,“嗯,我喜欢你。”
谢宓望见段灼延的漆黑瞳仁里倒映出她的模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段灼延,你一定要永远…喜欢我。”
段灼延感受到了少女的不安全感,他牵起她的手,坚定地答复,“我会永远喜欢你,谢宓。”
情种只出生于富贵之家。
普通人家的孩子,每天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爱情永远不会是第一位。只有富裕的土壤,才能滋生为爱不渝一切的深情种子。
这个道理,谢宓很晚才懂。
很久以后,谢宓回想起那天,她听着段灼延说会永远喜欢自己,她表面开心,心底其实疑虑满满……
连亲生父母都会随便抛弃十月怀胎的亲骨肉。
相处十二年的发小,会因为情绪激动发疯伤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恒。
这一秒说喜欢她,下一秒在留学期间遇到漂亮心动的洋妞,便会冷落她、抛弃她。
十八岁的谢宓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人心不可测,男人的心更不可测。
她只相信自己。
能抓住他,是好事。
抓不住他,那便是命中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