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啊!教主自然是英明神武,我就是担心拙夫有个好歹,你看我这两个孩子还小,离了爹可怎么活啊!”说着又恸哭流涕。两个孩子吃着蒸酥,茫然地看了母亲一会儿,也跟着哭起来。蒋银蟾说了句清者自清,不必担心,便躲回房了。原晞坐在她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窥她。他发现小泼妇的心有时候是很细的,也许只要有情,人心都是细的。蒋银蟾看看窗外,道:“小孩子的哭声比柯长老的箫声还可怕。”
天明时分,蒋银蟾拿着根鸡毛掸子,一脚踹开了西厢房的门。床上原晞睁开眼,就见她走到床边,一把掀了被子,鸡毛掸子落下来。原晞啊的一声叫出来,睡意全无,一边往床角缩,一边扯过被子挡住身体。
“大小姐,一大早我招你惹你了?”
“昨日我招你惹你了?一回来便甩脸子,要不是曲师兄在,我当时就揍你了!”说这话的工夫,她已经打了十几下。
原晞脸色兀地冷下来,讥笑道:“曲师兄在怎么了?怕他看见你凶悍泼辣的样子,不敢娶你?”
“你!”蒋银蟾用鸡毛掸子指着他,气得脸通红,身子微微发颤,道:“我才不在乎他敢不敢娶我,我是不想在他面前让你难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打死你这王八蛋!”说着又疾风暴雨般打下。
原晞透过纷飞的鸡毛看她,回味她刚才的话,心中竟冒出一丝感动和歉意。气头上的大小姐还能为别人考虑,是件多么稀罕的事,也许普天之下,他是唯一享受此殊荣的男人,挨几下打又算什么呢?他都不觉得痛,只想让她多打几下,弥补自己对她的误解。
蒋银蟾忽然丢下鸡毛掸子,扑上去,一口咬在他肩头。
原晞嘶的倒吸气,双臂抱住这只胭脂虎,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好啦,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说你,你消消气,好不好?我是小心眼,看见你跟别的男人亲近就不舒服,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蒋银蟾松开口,道:“可是曲师兄都没有过怨怼,你怎么不跟他学学?”
原晞就等着她这话呢,幽幽道:“我学不来,他这般大度,谁知道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蒋银蟾一愣,正欲反驳,杏月走进来道:“大小姐,蔡堂主的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说要见你。”
蒋银蟾诧异道:“见我做什么呢?”
杏月道:“好像是蔡堂主出了事,想请你去向教主求情。”
蒋银蟾道:“他若是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一个求情,两个求情,以后个个都求情,岂不是乱了套?你就这么去回她。”
杏月去了一会儿,妇人和孩子的哭声便从院门外传来,还夹杂着几句冤啊。护院要赶他们走,妇人便将两个孩子往前推,嚷道:“见不到大小姐,我们就死在这里算了!”
两个孩子遵照在家时母亲的嘱咐,抱住护院的腿,哇哇大哭。护院拉也不是,踹也不是,好生无奈。终于闹得蒋银蟾受不了,带着原晞走了出来。
“安夫人,您何苦让我为难呢?”
“大小姐,不是我想为难你,是拙夫他的确冤啊。那日蓝长老过生日,黄钟帮的人来闹事,你是知道的。”安夫人收了泪,便要诉说冤情,两个孩子的泪却收不住,嘹亮的哭声令人头大。
蒋银蟾抬手道:“你先等等,桐月,拿些点心给这两个孩子吃。”
桐月拿了一盒蒸酥,分给两个孩子,果然都不哭了。蒋银蟾让安夫人接着说,安夫人道:“拙夫因为教中的生意,与黄钟帮有些来往,那日当值的莫本需等人便说是拙夫事先关照过,才放黄钟帮的人上山的。教主疑心拙夫勾结黄钟帮,不,是甘家堡的刺客,昨晚下令将他关起来了。大小姐,拙夫对教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刺客的事他是真的不知情,求你在教主面前为他说几句话罢,求求你了!”
蒋银蟾以为那日的行刺,只是外人的暗算,闻说竟还有内外勾结的嫌疑,望着泪痕满面的安夫人,沉默片刻,道:“蔡堂主是否无辜,我娘自会查清楚,我不好说什么,你带着孩子回去罢。”
“大小姐,你不能不管啊,拙夫得罪过施琴鹤,他一定会落井下石,把白的说成黑的。拙夫大好男儿,若是毁在这下贱的……”安夫人想到原晞也是面首,便将面首二字和着一腔鼻涕吸了回去,道:“下贱的东西手上,岂非寒了教中好汉们的心!”
蒋银蟾本来要回房,闻言站住脚,转过身,声音透着凉意道:“安夫人,你是觉得我娘是非不分,忠奸不辨,昏聩无能,区区一个施琴鹤就能左右她吗?”
安夫人一呆,连忙摇头否认,然而心里是有点这个意思的。她虽然没有柳玉镜的文韬武略,但她对丈夫忠贞不二啊,单凭一个贞字,她就有资格瞧不起柳玉镜。她很谨慎地隐藏这点鄙夷,却没想到蒋银蟾如此敏锐,那双像柳玉镜又像蒋危阑的眼睛盯得她心慌意乱,骨头一软,脑袋几乎低到地下。
“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啊!教主自然是英明神武,我就是担心拙夫有个好歹,你看我这两个孩子还小,离了爹可怎么活啊!”说着又恸哭流涕。
两个孩子吃着蒸酥,茫然地看了母亲一会儿,也跟着哭起来。蒋银蟾说了句清者自清,不必担心,便躲回房了。原晞坐在她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窥她。他发现小泼妇的心有时候是很细的,也许只要有情,人心都是细的。
蒋银蟾看看窗外,道:“小孩子的哭声比柯长老的箫声还可怕。”
柯长老外号丧门箫,他的箫声能迷乱人的心智,其实是一门内功。
原晞笑道:“那日的行刺是有些古怪,蔡堂主与你娘关系如何?”
蒋银蟾道:“他是我爹去世后,我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十位堂主中,除了关叔叔,我娘最信任的便是他了。”
提起关堂主,原晞心中疑影又现,羮匙在碗里搅了搅,道:“也许是有人陷害蔡堂主。”
秋澄院的杏树结了累累的果实,午后的阳光穿过罅隙,落在树下的人身上。蒋银蟾悄步走过来,柳玉镜闭着眼也知道是谁来了,施琴鹤坐在小杌子上捶腿,朝蒋银蟾点头微笑。
蒋银蟾拿起石桌上的书,坐下翻了翻,听母亲道:“来做什么?”
“娘醒啦,我听说蔡堂主被您派人抓起来了。”
柳玉镜道:“安氏托你来求情?”
蒋银蟾道:“她在我门前闹了半日,我来却不是因为她,而是我思来想去,以蔡堂主对娘的了解,应该知道甘家堡这六个人不可能成功,此事更像是有人利用甘家堡的人,陷害蔡堂主。”
柳玉镜睁开眼,注视着她,道:“这身衣裳好看。”
蒋银蟾起身转了个圈,光影斑驳,白罗衣压着淡红裙,如素华映月,红芳袅烟。
施琴鹤道:“教主有条浅金色的披帛,绣红白茶花的,配这身衣裳正好。”
柳玉镜道:“是呢,不知道放哪儿了。”
施琴鹤道:“在我这里收着呢。”叫侍女进屋寻了出来。
蒋银蟾披上,素艳之中添了一抹华丽,又转了几圈,一屁股坐在母亲腿上。柳玉镜捏了捏她的脸,道:“刚才那话是谁教你的?”
蒋银蟾眨巴着眼,道:“没有谁教我啊,我自己想的。”
柳玉镜嗤笑一声,道:“你有几个心思,我还不知道,少跟我装神弄鬼的。蔡堂主的事,我有数,玩去罢。”
蒋银蟾一纵身,掠上屋脊,再一眨眼便不见了。柳玉镜目光停驻在屋脊上,道:“琴鹤,你说蔡堂主是忠是奸?”
施琴鹤道:“我觉得大小姐说的有理。”
柳玉镜斜他一眼,道:“你忘了蔡堂主揍过你?”
施琴鹤笑了笑,道:“他揍我,是因为教主宠我,我巴不得他多揍我几顿呢。”
柳玉镜笑道:“傻子。”
两日后,蔡堂主被放了出来,他认定是有人陷害自己,不然哪能那么巧,刺客就挑中了与自己有来往的黄钟帮呢?这次有惊无险,全凭教主的信任,因此愈发感恩。
进入六月,山上才有夏天的感觉,蒋银蟾每晚洗了澡,和原晞坐在院中乘凉。有时他给她讲些神仙鬼怪的故事,杏月和桐月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她给他讲教中的人和事。六位长老,九位堂主的履历就在闲谈间被原晞摸了个大概。
这十五位头目多半是蒋危阑在世时提拔起来的,只有庞长老,柯长老,燕长老,蔡堂主,贝堂主是柳玉镜继位后提拔的。
这日裘堂主的女儿在后山玩耍时被蝎子螫了,裘堂主是党项人,模样粗犷,性情也粗犷,养孩子如养猫狗,磕磕绊绊,小病小痛从不放在心上。孩子烧了一天一夜,神智模糊,开始说胡话了,他才请大夫来看。
几个大夫开的药都不管用,裘堂主想起原晞的医术似乎颇为了得,便请他来看看。孩子吃了原晞的药,夜里出了一身汗,次日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被螫的脚踝还肿着。
原晞给她敷上药膏,叮嘱裘堂主:“两日换一次药,这蝎毒伤身,需静养三个月。”
裘堂主感激不尽,拿出五十两银子,两匹绸缎,两张虎皮酬谢,原晞再三推辞,只收下一半,问孩子:“蛰你的蝎子什么样,还记得么?”
孩子道:“身子红红的,两只钳子发紫,尾巴发黑。”
原晞心知是赤奴蝎,又问她在哪里看见的。孩子说在后山松林西边的石桥下,因蒋银蟾常在那一片练功,原晞怕她也被螫了,晚上便去捉蝎子。
松涛阵阵,一弯新月勾住夜幕,繁星是幕布上的银粉。原晞提着灯笼,借着星光远远看见石桥上立着一道白影,走近几步,白影一闪就不见了。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放下食饵,蹲在草丛里等着蝎子过来。
忽听身后有人道:“你在做什么?”
原晞心下一惊,转头对上一张苍白病态的脸,是个男人,披着长发,穿着中衣中裤,好像从床上跑出来的,瘦骨嶙峋,眼珠子嵌在深陷的眼窝里,眼角有几道细纹。
第一?
银蟾和原晞完美阐释了“打是亲骂是爱”
我自己写三千字的文章,我都觉得自己超牛b,可是不归写三千字,我就觉得好少啊,每天一万字不行么
每天想着多囤一点再看,可是看到更新又忍不住看完了
好看
攒不下来,3000字呼噜就吞下去了,太少了,只能再吐出来反复咀嚼。
啊啊啊看不够
感觉都是曲师兄他爹在捣鬼!
知女莫若母,蟾蟾几斤几两柳教主门清,多亏有智多星小原!❤❤
这个作者语言风趣,读他或者是她的文章轻松愉悦,用词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