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不重要。”“怎么不重要。”纪先生把他手上的咖啡递给我,我看了看,犹豫一下,他说非常好喝,你应该没有尝试过这个味道。他每天都喝很多咖啡,我本身对这个味道比较厌恶,但见他不停喝,也有些想再尝试,我接过后,在耳朵旁边晃了晃,里面还剩下一下,我看了眼饮口处,含住喝了一口,和我以往闻到过的味道不同,苦味很浓,但是很好喝,醇厚的芬芳在舌尖蔓延,一点点延伸到喉咙,感觉整个口腔都唇齿香浓。我又把里面所有剩下的咖啡豆喝掉,他柔声问我好喝吗,我笑着抬头,他被一缕皎洁月光笼罩住,原本非常俊美的脸有些苍白,似乎是透明一
纪先生回头看到我,他问我怎么过来到这边,我说我有点事要讲,他问我是需要他帮忙决定还只是通知。
我想了一下,我说一半一半,因为我要讲的事根本出发点就在于他。
纪先生这才嗯了一声从礁石上跳下来,他背在头顶的短发被海风吹拂得有些松动,我看了一眼站在几米外的何堂主,他正从一个黄毛小子手里接过烟,那名手下把烟给他点着后,十分痞气靠在仓库门上,朝我这边撇嘴打量,海浪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下来许多,趁着这个时机我模糊听到他说,“这妞儿对纪先生有想法吗。”
何堂主使劲嘬了一口烟,他眯着眼睛朝半空吐出一团雾气,“没有想法。”
“没有?”黄毛男人喷笑出来,“池哥别逗,全华南稀罕钱的娘们儿,都想被容哥睡,这娘们儿没想法能跑到码头来,这他妈是一点功夫都不耽误,有机会就上,胆子够大。”
男人说完有点惊讶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何堂主,“不对吧,池哥,这人你带进来的啊。”
何堂主将烟灰朝脚下掸了掸,“不行吗。”
“那当然行,池哥做的事没有不行的。”男人攥拳在唇上压住咳了咳,“可池哥怎么把孟…”男人话没有说完,何堂主忽然投去一剂非常阴冷的目光,后者立刻意识到什么,他所有声音随即止住,抿唇低下头,何堂主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讲话,才把目光移开。
我飘忽的视线内闪过纪先生的白衬衣,我回过神来,他站在我面前,手插在口袋里,问我要跟他说什么,我将打算重回卡门宴上班的想法跟他说明,他沉吟了片刻,“霍砚尘那边怎么说。”
“他告诉我稍等,这两天会给我答复。毕竟我也脱离夜场有一段时间,他无法保证那些顾客还能买我的账,万一贸然拿下白茉莉,把我顶上去的受众并不好,损失会很大。”
我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在提及白茉莉时候,仔细观察着纪先生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他没有丝毫变化起伏,就像听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但这反而使我奇怪,按道理金苑和卡门宴斗得不可开交,而各自的代表花魁冯小怜和白茉莉也是争得你死我活,纪先生作为幕后大BOSS,他听到对方最大的筹码不会毫无动容,他看着海面翻滚的波涛说,“冯小姐原先不就是卡门宴的头牌吗,他没有理由驳回,就看你想不想去。”
我笑着说,“我希望自己找到一份利用价值,并且主动去实现,而不是陷入被动等纪先生安排我。”
他从甲板上的箱子里取出一罐咖啡,他似笑非笑说,“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利用你。”
“因为纪先生说过,你是一个商人,你不做赔本生意,既然出手帮助我,一定会连本带息收回去,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我宁可立刻结束,也不希望让纪先生忧心忡忡这笔买卖不能尘埃落定。”
他低低的闷笑出来,仰脖将那些咖啡全部灌下去,“那么你愿意回卡门宴吗。”
我盯着海面,有一艘略微小点的帆船在忽然一阵飓风中飘荡摇晃起来,船头站着的工人正在解绳拴,被毫无预料激荡起来的帆船弹动到半米之外,跌坐在甲板上,倾倒了放在两侧的油漆燃料,发出格外刺鼻的气味,有一些淌进海水里,浮面泛起五颜六色的油带。有其他船员听到动静立刻从船舱里跑出来救援,船上陷入短暂的一片混乱。
我说,“那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纪先生把他手上的咖啡递给我,我看了看,犹豫一下,他说非常好喝,你应该没有尝试过这个味道。
他每天都喝很多咖啡,我本身对这个味道比较厌恶,但见他不停喝,也有些想再尝试,我接过后,在耳朵旁边晃了晃,里面还剩下一下,我看了眼饮口处,含住喝了一口,和我以往闻到过的味道不同,苦味很浓,但是很好喝,醇厚的芬芳在舌尖蔓延,一点点延伸到喉咙,感觉整个口腔都唇齿香浓。
我又把里面所有剩下的咖啡豆喝掉,他柔声问我好喝吗,我笑着抬头,他被一缕皎洁月光笼罩住,原本非常俊美的脸有些苍白,似乎是透明一般,十分清雅,我忽然间忘了要说什么,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在我唇角蹭了蹭,我身体紧绷住失去了反应,他无奈笑了一声,“喝东西也会沾脏。”
他指尖有粗砾,摩擦在我柔嫩的唇上有些疼痛,但我却不想避开,他擦拭了很久,仿佛漫不经心说,“其实我并不建议你去,毕竟没有一个女人在逃离了那种地方还会发自内心想再回去,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至于债务,我也不急。”
我盯着他的脸,我眼前莫名其妙的闪过白茉莉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目光是跌宕是惊心是动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看到我时会闪过那样的神色,我隐忍很久还是没有忍住,我问纪先生,“您是否认识白茉莉?”
纪先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冷静平淡点波澜不惊,“为什么提起她。”
我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红宝石胸针,我开玩笑说,“这不会是白小姐的私物,她拿出来进行义卖,她似乎对这个东西特别感兴趣。”
纪先生说,“我从不会选择一份这世上有重样的东西送给别人,这是我对被赠予者的尊重,她当然不会有,至于我认不认识白茉莉,冯小姐就不必探究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
他这样斩钉截铁拒绝了我的疑问,我也不好再继续问什么,我沉默下来,手上用力攥着咖啡罐,何堂主仍旧在那边和手下聊着什么,他脸上表情很凝重,并没有关注这一边,我觉得太尴尬了,我正想找个话题把气氛缓和,纪先生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他侧身用力朝大海抛去,石子在水面溅起一圈涟漪,这水花激对特别漂亮,竟然在飘出去后又反转过来,在中途停顿下,海水泛起一团泡沫,纪先生掐腰站在我旁边,“你有很想要的东西吗。”
他问的这个问题我之前想过,我想要的是稳定的生活,幸福的婚姻,当时我深爱姜环,我所有的梦想都和这个男人息息相关,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想把他剔出我生命后会是怎样的光景,而现在都已经改变了,我想要钱,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如果你不花,它不会自己丢掉,它没有思想背叛我,它也不会忽然间变得陌生让我不认识。
我对纪先生说,“我们想要的东西,也未必能够得到,特别聪明的人可以掌控未来的路怎样走,但走的是快是慢是平坦还是跌宕他也不能保证,何况我不聪明。”
纪先生眯着眼睛,他手指压在自己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口袋里有一个非常坚硬的东西凸起来,支着笔挺的裤线,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捏了捏掌心说,“其实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是最好的东西。纪先生拥有这么多,却要时刻担忧自己的性命,这也不可能是您想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他笑出声音来,“女人很单纯,再野心勃勃的女人,也不会像男人那样对权势金钱如此疯狂,所以就很难理解男人的世界。”
我脚跟深深踩进泥土里,看着自己的鞋被掩埋掉,“除了这份野心,纪先生在平淡生活时,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他沉默下来,后退两步坐在礁石上,他声音十分低沉,“没有。”
我问他是什么,他抿了抿嘴唇,“我回家时候,不管多晚,可以有一个人等。”
我怔住,我忽然觉得他这句话让我特别心酸,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耳朵,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在所有人眼里无所不能高不可攀的纪先生,跺一跺脚使整片华南省风云变幻折腰三尺,竟也有他非常恐惧的孤独,可他却必须承受这份孤独。
我心里骤然一疼,脱口而出说,“我可以等。”
我说完后顿时觉得整片海浪都沉寂下来,空气像是故意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天地之间安静得鸦雀无声,我这句话的尾声被不停放大,一圈圈荡起回音。
纪先生转身看我,他洁白衬衣在月光之下泛起了一层银霜,“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