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将宝石取下捧在掌心小心的放入水中,那宝石便渐渐的绽放出光彩。苏馆看着那道光眼神又渐渐恍惚起来。不知多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声音:“奇也怪哉?你这女娃命线早该断掉,沦为孤魂野鬼,为何还能活蹦乱跳?”苏馆迅速警惕的往回望去。只见一穿得像乞丐一般的老道士不知站在她身后多久。见苏馆正脸,他定睛一看骨相,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你活了多久?!”苏馆不说话,只冷眼看着老道士便又是掐诀,又是卜卦。不想再理这人,她转身便走。
是啊,让她吃点苦便可以让白焉高兴,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也不会死,不是吗?
钻心的疼痛从心脏弥漫到四肢百骸,苏馆却笑了笑。
“没关系,只要你能开心。”
肖卿尘眸光深邃,将她抱回了房间。
他给她叫了热水,仔细洗漱,又将她抱到床上。
不同于水牢的温暖从身后包裹而来,苏馆听见耳畔传来他低哑的声音。
“今晚宫宴,别忘了。”
苏馆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律动的心跳闭了闭眼,语气坚定:“我会把它拿回来。”
皇宫,宫宴正在举行。
歌舞升平,花烛高燃。
禁卫军需要维护宫宴安全,恰好是文渊阁守卫最松散的时机。
苏馆潜入阁内,轻轻转动花瓶,暗格便应声而开。
她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了那盏灯,镂空的灯罩上刻着繁冗的花纹。
苏馆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瞬,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了灯罩上。
只见那灯芯漂浮了起来,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在这样的黑暗中,像一颗蓝色的夜明珠。
苏馆怔在了原地,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知道,这不是夜明珠——这是君枫的眼睛!
这是与人全然不同的——鲛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曾无数次温柔的望向她,陪她看过最无暇的雪山和最幽暗的海底,也为她流下过最咸涩的泪水,落地便化为珍珠。
后来这双眼睛就在她面前,被生生挖去,五百年来,她总会时不时梦见这个场景……
苏馆如同中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直到灯芯的光逐渐黯淡,才红着眼地将灯芯收进掌心。
回到王府,还不到亥时。
苏馆走入正房,就看见肖卿尘正拿着碗,亲手给白焉喂药。
她脚步便是一顿。
苏馆从来没见过肖卿尘对自己有过这样的神情,像是对待绝世的珍宝,温柔至极。
她恍惚间想起来,五百年前,君枫便是这样看她的,他说,这是爱一个人的眼神。
那么现在肖卿尘也在爱着白焉吗?
悬挂在脖颈间的蓝色宝石微微发烫,苏馆就这样站在门外静默的看着。
直到肖卿尘喂完药,走出来问:“东西拿到了吗?”
苏馆一言不发的将图纸递给了他。
肖卿尘不做任何解释的收了起来,一转眼看见了苏馆脖子上挂着的宝石。
“这是什么?”
他不由自主的想去触碰,苏馆却下意识的避开。
肖卿尘瞬间皱起眉,这是苏馆第一次拒绝他。
他眯起眼,命令道:“把东西给本王!”
谁知,苏馆却捂住宝石,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徒留肖卿尘僵在身后,脸色阴晴不定。
不知走向何方,不知走了多久,苏馆最终停在了护城河边上。
她蹲下身,将宝石取下捧在掌心小心的放入水中,那宝石便渐渐的绽放出光彩。
苏馆看着那道光眼神又渐渐恍惚起来。
不知多久,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声音:“奇也怪哉?你这女娃命线早该断掉,沦为孤魂野鬼,为何还能活蹦乱跳?”
苏馆迅速警惕的往回望去。
只见一穿得像乞丐一般的老道士不知站在她身后多久。
见苏馆正脸,他定睛一看骨相,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你活了多久?!”
苏馆不说话,只冷眼看着老道士便又是掐诀,又是卜卦。
不想再理这人,她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喟叹:“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生人门。人间虽值得留念,可终归不是你的去处。”
苏馆浑身一震。
独自在这人世徘徊五百年的记忆瞬间翻搅上脑海。
她驻足转身,面上是一片惨痛讥笑:“生而无望,死而无门,你以为是我愿意留在这人间吗?”
若是她能死,又何必无望的活着!
君枫死后,她独自流连在这人世寻找他的转世。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她走遍了每一寸土地,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没有,没有!她怎么也找不到君枫!
从希望寻到绝望后,她尝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办法真正死去……长生不老,这天下无数人汲汲求取的东西,于她不过是如同地狱般的折磨!
老道士却喟然一叹:“死而无门吗?门其实已经出现在你身边。”
苏馆愣了一瞬,只听那道士意味深长的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予你长生者,也能予你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