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河温柔的看着她,“不会有更难的局面出现,这里的事情马上就会结束了。”裴棠兮看着他,那其中的笃定和自信仿佛在说,这一切的腥风暴雨会悄无声息的平静下去。“你之前下山,是递了消息出去,救兵马上来了?”沈河没有说话,这次到雾州,有关他的所有事情都是保密的,就连上京那边,也未必清楚他如今正在雾州,所以他不曾告诉任何人有关下一步的计划。如今这样,已经是让裴棠兮知道太多,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多,会让她反而越危险。
裴棠兮皱眉回头,明明是一句陈述的自白,但仔细听来,重音落下的位置又带着某种强烈的偏执。早知道他就是一个疯子,但疯的背后往往是无法逃离的恐惧和希望。
龙起因疼痛闭着眼睛,神色依然平静。看上去有些可怜,一时间棠兮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我可以取消下山的计划,但,呵呵……”
龙起睁开双眼看着她,一双眼因药粉的刺激而满目通红,却是流露出一种阴郁的妖冶。
“有些事情或许并不会改变。”
“你什么意思?”
“明日你便知晓了。”
说罢,龙起就绕过她朝议事堂走去。本来想亲自杀了那人,不过她说得对,若是自己动手,与岚姐姐之间难免会有些隔阂,那便让别人去做吧。
龙起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很多事夹杂在一起便如同密网,将她们无形的笼罩在其中,棠兮沉沉的看着龙起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她的确是这个世间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她也仅仅只是想要过着最简单的生活,这些人为何总是这样不给人留余地?
她松开因紧握而发麻的手,朝竹林的方向走去。
从第一日上山之时来过,而后的几天裴棠兮一直都没有再来这片竹林,她小心避开路上遇到的来人。说来奇怪,在青衫帮其它地方,来来往往的山匪说好听些都较为不拘一格,走路巡查都大大咧咧,而靠近竹林的区域,那些人看上去都训练有素,规矩许多。
棠兮不自觉的就想要避开这些人,不过走过那道一线天,竹林的入口是有人一直在守着,她躲在崖壁凸起的一处岩石之后,正发愁如何进去,就忽然被一只手捂住口鼻,身体也被钳制住无法动弹,熟悉的嗓音自耳侧响起。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沈河,裴棠兮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拉开沈河捂着她嘴的手,
“那你怎么在这儿?”
“是我先问的你。”
沈河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畔,轻轻的呼吸声绕在后颈处,从未有如此浓烈的男子的气息将她环住,裴棠兮心下有些慌张,可这地方狭小,稍稍大一些的动作很可能就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她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还不得不轻声说道,
“你……你能先放开我吗?”
沈河早就发现这个姿势极为不妥,方才一时情急,才着急先控制住她。女子的柔软与男子极为不同,好似他若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手下纤细的腰身,他低头看着女子微微泛粉的耳垂,柔软小巧。沈河垂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暗涌流动的异色。
放开环住她的手,掩藏住稍有些僵硬的不自在。棠兮此刻也是心乱得厉害,自然注意不到身后之人的异样。
等她稍稍平复心绪,却有些奇怪沈河怎么一直没说话,侧头瞧过去,沈河抬头一直望着竹林那边的动静,两人的身高本就有差异,此时还是蹲着,棠兮只能看见他的下颌,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如雕琢的轮廓煞是好看。
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裴棠兮忙回过头,懊恼的不断自责,
书上说色令智昏,果然诚不欺我。
“嗯……咳咳,你也是来查竹林的?”
总算是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裴棠兮悄悄问着,
“查竹林?这竹林有何好查?”
沈河回过头来,面无表的看着她,裴棠兮皱眉,
“那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沈河微弯了嘴角,
“刚才看你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跟着你来的。”
她方才过来的时候,有很鬼鬼祟祟吗?
“你今天一直跟着我?”
“在你眼中我就那么闲?不过是在这附近正好看到你罢了。”
沈河一直都呆在这附近?离竹林最近的地方就是元正的住处了,也对,他一直都在查元正的事情。
“我想进这竹林看看,你有办法吗?”
裴棠兮手指了指前面,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沈河慢慢收起了戏谑的心情。
“你为什么想进去?”
他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裴松落认为他们之间不是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查清这山上的古怪之处了?
“我想查清那日下雨的古怪,这有什么不对吗?”
沈河神色不明的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元正这边的事情,我来查,若是知道这背后之事的牵扯,你不会想要卷进来的。”
这一番话说得隐晦却又明白,裴棠兮几乎在瞬间就知道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原来真的是这样,这元正背后的势力与朝堂有关,其中的纠葛复杂确实是她一直想要避免的。
“我知道的,之前便有所猜测,所以我也有意避开这边,但是。”
棠兮抬起头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羽之下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龙起刚与我说,他今日即便放弃下山,城中的那把火也是会烧起来的。雾州的这些事情与朝廷的那些事脱不开关系。如果现在的我做不了什么,那么我也希望日后在面对更难的局面之时,我不会这么被动,我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无尽夜空之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轮明月。
“不会有。”
“什么?”
沈河温柔的看着她,
“不会有更难的局面出现,这里的事情马上就会结束了。”
裴棠兮看着他,那其中的笃定和自信仿佛在说,这一切的腥风暴雨会悄无声息的平静下去。
“你之前下山,是递了消息出去,救兵马上来了?”
沈河没有说话,这次到雾州,有关他的所有事情都是保密的,就连上京那边,也未必清楚他如今正在雾州,所以他不曾告诉任何人有关下一步的计划。如今这样,已经是让裴棠兮知道太多,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多,会让她反而越危险。
“这里离临城最近,救兵只有云乐候的云家军,短短几日时间,可以不用上报朝廷便能调动云家军,沈河,你是……”
裴棠兮声音发颤,心中有种酸涩的怅然,明明刚刚才心动,瞬息之间,一切就都变了。他既然已经查清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他的身份也即将不必隐瞒,这几日的相处,终归不过是云散月出,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