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任何事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和绝望。谢聿白依旧摇头,“再等等。”他说:“岑溪,我在努力了。”他说:“再等等,我会让她回来的。”再不济,生命的最后,他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听听她喊那个只有她会喊的称呼,小白同学。岑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颤,“什么?”死了的人,怎么回来?
又去看花?
梁艺橙眨了眨大眼睛,有些好奇,“一直看那两种花,真的看不腻吗?”
还有,哪家好人只要一有空就去看花呀?
“而且每次老大都不跟我们一起行动。”盛天铭的后背靠着椅子,对这个认知产生一股挫败感。
宋元星摸着下巴,猜测:“可能是觉得你的实力太弱了,容易拖后腿。”
盛天铭缓缓瞪大眼睛,不服,“什么叫我拖后腿?分明是嫌弃你!”
宋元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是你太弱了。”
“分明是你!”
“是你!”
“是你!”
“……”
两人咬牙对视,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风京尘看了眼其余事不关己的人,无奈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出声缓解气氛:“好了,老大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要是真有问题,下次我帮你们问问。”
一语出,盛天铭和宋元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好平日的状态,齐齐微笑,默契开口:“不用了。”
笑话,这事闹到老大面前,遭殃的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
风京尘闻言,面上扬起友善的笑容,“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去休息吧。”
宋元星和盛天铭乖巧地点点头,准备上楼休息。
风京尘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
嗯,很好,这个家没了他绝对要散。
梁艺橙伸了个懒腰,偏头,“媛姐姐,溪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她想听昨天她们没讲完的故事。
岑溪的心绪从男人落寞的身影上拉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你们先回去,我也去看看花。”
宋元星来了兴趣,“我突然不困了,我也去赏花。”
盛天铭:“加我一个。”
傅南川默默抬步跟上。
梁艺橙嘿嘿两声,眼中藏着狡黠,“风哥,媛媛姐,我们也去看看花呗。”
到时候要是受罚了就一起。
程媛忽略掉脑海中那道疯狂的声音,点头应下:“也好。”
风京尘微微一笑,“我没什么意见。”
**
后院。
男人躺靠在摇椅上,柔软的发丝微垂,双眸紧绷,密长的睫毛宛如欲飞的羽翼,皮肤冷白,没有半点瑕疵,他静静地躺着,平添几分乖巧。
摇椅周围是一眼望去绚烂绽放的花朵,微风轻轻拂来,满园摇曳。
像油画,美的不真实。
岑溪的脚步一顿,忽地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这份宁静。
印象中,谢聿白很少有如今这般放松的情况。
自从三年前那场车祸,一切全变了。
岑溪紧了紧手指,在心里舒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不远处听墙角的众人:不是,你怎么走了?
“岑溪。”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岑溪停下脚步,回头时笑着问:“怎么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男人坐起身,看不见亮光的眸中难得闪现着茫然和丝丝的悲伤,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里往上捋了下,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手松开那刻,又有少许垂落下来。
他抬起眼皮,略显苍白的嘴唇没由来一哆嗦,似乎没从刚刚的梦境中走出来。
他问:“开心,是什么情绪?”
岑溪僵在原地,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木讷地看着他。
男人垂眼,漂亮的指腹摩挲着手腕上那条黑色的手绳,声音低低的,仿佛风一吹就消散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告诉我:你要开心呀。”
——“小白同学,你要开心呀。”
“我的回答是:我每天都很开心的。”
——“我每天都很开心的。”
“然后梦里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她没说话,只摇头,可我能感受到里面藏着的悲伤。”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悲伤呢?
他不懂。
这几年来,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越来越少,哪怕自己拼命地记住,也一直在遗忘。
像是某条必须遵从的指令。
他不想遵从,但事实是,他已经将她的声音忘记了,还有一部分和她相处的记忆。
他不知道剩下仅存的记忆还能保存多久。
他亦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只因为那句「每天要开开心心的,可不能辜负我每年给你许的愿望:祝愿小白同学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开开心心的前提,是活着吧?
那他就活着。
他不能死。
可是她想告诉他的意思是开心的活着。
他开心吗?
他似乎并不开心。
他会笑,但是就是不开心。
那他现在这样还算遵守承诺吗?
“谢聿白。”岑溪喊他。
谢聿白神色淡淡,“嗯?”
“如果撑不住,就去找她吧。”
谢聿白愣了下,随后摇头。
“她让我活着。”
“她说,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我不能食言。”
“可是你不开心!”岑溪眼眶泛红,声音微微哽咽,“谢聿白,够了,已经够了,没必要再折磨自己了。”
自沈岁桉走后,谢聿白便守着他们之间的回忆固步自封,阻止任何人的靠近和示好。
就像行尸走肉,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给自己发配的指令就是活下去。
其余任何事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和绝望。
谢聿白依旧摇头,“再等等。”
他说:“岑溪,我在努力了。”
他说:“再等等,我会让她回来的。”
再不济,生命的最后,他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听听她喊那个只有她会喊的称呼,小白同学。
岑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颤,“什么?”
死了的人,怎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