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然,你别想太多,日子会好起来的。”一个年纪和苏蕴然差不多的小媳妇,忽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劝道。她这么一说,其他妇女也开了口。其实原身在村里的走动并不多,她不像李荷花在吴家桥呆了这么多年,也不像郑巧巧那么爱串门,村里人对她的了解基本都来源于李荷花和郑巧巧的嘴巴,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苏蕴然干起活来又这么卖力,不用想也知道她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担心。“谢谢。”苏蕴然微微一笑,“我会努力的。”
苏蕴然不成想自己灌个水的工夫也能闹成这样,赶上前几步劝道:“要不让俩孩子跟我去拔草吧,我看着他俩。”
“拔草?拔草能挣一个工分吗?”李荷花不满地说。
其实苏蕴然不反对让孩子干活,但第一次穿新衣裳难免有个新鲜期,尤其这身衣服或许在大头的心里是和吴青林是同样的形象。
她叹了口气,在大头身边蹲了下来,“大头,你爹死了,没办法,咱仨只能自食其力了。我知道你只是很爱惜和你爹一样的衣服才不想去拾粪,这样,等晚上到家,我拿肥皂给你洗干净行不行?保证和你刚穿时时一样的,绝对不会臭!”
大头皱着脸,“我不要!我可以干别的活儿!”
“但不是所有的活儿都适合小孩子,你的身体没有发育完全,没有那么大力气,干不动!而且,我相信,你爹当兵也是这样,一定有他不喜欢,不擅长的事,但当领导把人物分配给他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推辞,相反,他会迎难而上,坚定地克服它,解决它!”
“真的?”大头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想做一个像你爹一样的人吗?”
大头就不说话了,苏蕴然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带上妹妹,去吧。你们俩一人挣一个工分,我努力拔草,挣五个工分,相信咱们三个一定会养活自己的。”
“好!”
大头不挣扎了,也不闹了,乖乖从苏蕴然手里接过他爹留下的水壶,走了。
刚刚还看热闹的人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注意到那些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李荷花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让苏蕴然给涮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母子三人在吴家不好过吗?
她叉着腰,三角眼瞪着苏蕴然,郑巧巧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苏蕴然见状干脆直接说:“婆婆,我先走了,也不知道拔多少草才能赚五个工分。”
她戴着草帽步履匆匆地往前赶,路过的人无不心生同情。
这把李荷花气坏了,可偏偏又不好解释,而郑巧巧还在旁边说道:“娘,大嫂要整天这样,就说咱俩能忍,可咱家的名声就没法要了啊!”
“我能不知道吗?”李荷花气哼哼地推开她,可是,怎么才能把苏蕴然赶走呢?
不远处,二丫拉着大头,“哥哥,我不想拾粪。”
“别的时候不拾可以,今天必须的拾。”
“为什么呀?我背不动,还臭!”二丫都快哭了。
拾粪简直是村里每个小孩的噩梦!
“你背不动,哥替你背。”大头凑过来,“你没看刚才拿女人的样吗?她什么时候跟我们那么说过话?几句话就说得自己多可怜一样,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觉得她不坏啊。”二丫摸摸衣服,一边儿都不想把衣服弄臭。
“你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大头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不管怎么着,咱就当还她的人情了,给她拾几天粪。拾吧,拾完了,哥回家给你洗衣裳。”
吴家桥地处深山,处处是山,真正用于耕作的田地非常少,整个村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户人家。
苏蕴然跟着人流到队上领了工具,刘小华就提着个包袱走了过来。
“蕴然,吴志军借你的东西我都给你要回来了。”
没想到刘小华速度会这么快,苏蕴然大喜,“谢谢主任。”
“谢什么,你替青林好好带两个孩子,比什么都强。”怕她真拿去给吴青林烧了,刘小华又说:“你把衣服拿回去给孩子们改改,自己不会就去找我,我会!”
苏蕴然就露出一个不好意思地笑,“我今天中午凑合着改了两件,好歹是让孩子穿上了,回头你帮我看看。”
刘小华一听立刻点起了头,“行!有事就去找我!”
把包袱放回家,苏蕴然就跟着下了地。
这是少有的一块平地,种的是玉米棒子、高粱、谷子和红薯,谷穗还绿着,谷苗之间有的长了草,妇女们有的去谷田拔草,有的去给红薯翻秧。
苏蕴然跟其他人一样下田拔草,偶然间抬眼望去,远山苍翠,碧空如洗,若是放在后世,随手一拍便可引炸网络,但在此时此刻半点都不值钱,甚至会被叫做穷山恶水。
苏蕴然一路埋头干活,虽然以前没这么接地气地劳动过,但原身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身体早已习惯了下地干活,不知不觉她就跑到人群的最前面,脸也被晒得通红,再抬头时,是刘小华招呼大家休息。
苏蕴然一边喝水,一边望着远处的山林。
当地人口中的穷山恶水,在苏蕴然看来,如果能够搞一下开发,立刻就能成为旅游胜地,届时全村人的荷包都能鼓起来。
只不过,现在这么干的话,大概会成为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典型。
至于山上那些果树所结的水果,也并不能像玉米、谷子那样用于果腹,所以,人们只能费尽心力地伺候着几亩地。
这么想着,苏蕴然叹了口气。
“蕴然,你别想太多,日子会好起来的。”一个年纪和苏蕴然差不多的小媳妇,忽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劝道。
她这么一说,其他妇女也开了口。
其实原身在村里的走动并不多,她不像李荷花在吴家桥呆了这么多年,也不像郑巧巧那么爱串门,村里人对她的了解基本都来源于李荷花和郑巧巧的嘴巴,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苏蕴然干起活来又这么卖力,不用想也知道她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担心。
“谢谢。”苏蕴然微微一笑,“我会努力的。”
“有什么事就叫我们一声。”
苏蕴然再次笑起来,“大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别的倒还好说,就是着养孩子我实在没经验,有时候分明觉得这样对孩子才好,可说着说着就跟孩子着急了。”
“嗐,别说你,我也这样!”
“可不是咋地,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想把他们拧过来踹两脚。”
女人们顿时哄堂大笑,萦绕在苏蕴然和众人身上的生疏感却一下子不见了。
郑巧巧站在远处嫉妒地看着这一幕,孩子,孩子,她多么想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