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圣谕,擅自调兵乃是谋逆之罪,长公主这是想干什么?先皇尸骨未寒,她竟如此大逆不道?”“这只手臂真是萧景寒的?”殿上有大臣看着托盘上的半截手臂,忍不住提出质疑,“萧家跟长公主无冤无仇,长公主没有理由如此心狠手辣才是。”“是啊,萧公子只是去了一次青楼而已,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晏宸死死地盯着那半条手臂,仿佛有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让他浑身发冷。无冤无仇?只是去了一次青楼?不,他心里很清楚,陆早早对付萧景寒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去青楼,而是她知道了先帝赐婚的真相。
打理好仪容,谢洄年坐着轿子进宫。
他来的时辰稍有些晚,抵达宫门口下轿,步行入宫,其他官员已经入了偏殿等候,看见谢洄年进来,皆有些意外。
“首辅大人身子好些了?”
“这两天大人不在,外面发生了许多事情,皇上心情糟糕透了。”内阁几位大臣走过来,围着谢洄年低声说道,“首辅大人这两天可听说了外面的事情?”
“听说了一些。”谢洄年笑意清浅,不露半分真实情绪,“实在是前日身子不适,想进宫为君分忧都无法做到,这不,身子刚刚利索些,就赶紧上朝来了。”
“唉。”内阁王大人轻叹一声,“长公主实在是太放肆,这两天尽做些挑战皇权律法的事情,皇上只怕都要焦头烂额了。”
许大人皱眉:“长公主是天煞孤星,脾气乖张孤僻,做事任性,偏偏先帝又给了她执掌麒麟卫的特权……皇上想治她的罪,只怕并不容易。”
“不是还有摄政王在吗?”
“摄政王?你看摄政王现在还愿意管事吗?”
谢洄年听着几位大人议论,唇角始终噙着完美的弧度,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内侍高亢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大臣们整理了一下官服,走出偏殿,待年轻帝王在龙椅上落座,不约而同地跪下参拜:“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晏宸眉眼阴鸷,看得出心情不虞,目光落在群臣之首的谢洄年脸上,微微一愣,“温卿身子好些了?”
谢洄年道:“臣已无碍,多谢皇上挂念。”
晏宸点了点头:“无碍就好。”
魏长海高喝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皇上!”外面一声急报传来,声音焦急带着恐惧,“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臣们纷纷转头看向殿外。
晏宸亦是脸色一变,又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一个禁卫军疾步入殿,双手捧着一物,被白布盖着,“皇上!”
“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来人揭开白布,殿上所有官员吓得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退后三步:“这什么东西?”
“手?”
“谁的手?”
“皇,皇上……”禁卫军面无血色,“这是一个人送到宫门外,让卑职呈交给皇上过目,说……说是萧家嫡子的手……”
什么?
皇上眼前一黑,只觉得脑子阵阵晕眩。
“萧家嫡子的手?”群臣之中有人惊呼,“萧公子不是被关在长公主府吗?”
“难道是长公主……”
“报——”
又一人匆匆上殿,跪下禀报:“皇上,昨晚城门关闭之前,约莫五百麒麟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强闯出城。今日一早城门刚开,长公主殿下带着她麾下的麒麟卫便出了城,长公主有令符在手,皇城守备军不敢阻拦,请皇上示下。”
什么?
群臣哗然。
“她简直胆大包天!”晏宸拍案而起,气得浑身颤抖,“陆早早是要造反吗?!”
“长公主殿下出城了?”
“不得圣谕,擅自调兵乃是谋逆之罪,长公主这是想干什么?先皇尸骨未寒,她竟如此大逆不道?”
“这只手臂真是萧景寒的?”殿上有大臣看着托盘上的半截手臂,忍不住提出质疑,“萧家跟长公主无冤无仇,长公主没有理由如此心狠手辣才是。”
“是啊,萧公子只是去了一次青楼而已,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晏宸死死地盯着那半条手臂,仿佛有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让他浑身发冷。
无冤无仇?
只是去了一次青楼?
不,他心里很清楚,陆早早对付萧景寒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去青楼,而是她知道了先帝赐婚的真相。
想到自己中的毒,太后中的毒,晏宸心里怨毒了陆早早,恨不得立刻把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来人!即刻封锁长公主府!把长公主府一干人等全部捉拿——”
“皇上。”谢洄年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温润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臣一早得到消息,长公主和他麾下的麒麟卫已经分两批离开皇城,并带走了胡御史和户部尚书纪大人的儿子,只留了一些洒扫侍女和看家护院。”
“什么?纪大人的嫡子和胡御史的小儿子也被带走了?”
“长公主到底要干什么?”
谢洄年声音平静:“这些侍女和护院原本就跟长公主没有任何利益和感情可言,况且他们身份低微,阻止不了长公主的行为。皇上治他们的罪,没有任何意义。”
“首辅大人说的对。”胡御史连忙开口,“皇上眼下千万不能大开杀戒,杀了那些人没有任何好处,万一激怒了长公主,臣的儿子只怕性命不保啊。”
户部纪尚书慌忙附和:“皇上还请三思。”
他的儿子还在长公主手里,千万不能激怒长公主啊。
晏宸浑身颤抖,已经气得无法用词汇来形容。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却俱都沉默。
有户部尚书和胡御史两人前车之鉴,其他大臣这个时候更不敢提出对长公主的狠厉处罚措施,万一传到那个天煞孤星的耳朵里,她把他们的儿子也掳去为奴怎么办?
若只是为奴还是小事,至少身体还完好无损,万一……万一……
众臣目光落在那半截断臂上,不管这是不是萧景寒的手臂,都足以让他们胆寒。
朝上气氛凝滞,许久无人说话。
陆早早没回帝都之前,从来没有哪次朝会如今日这般让人连话都不敢说。
晏宸脸色阴沉,好一会儿才缓缓坐回龙椅上。
“温卿。”他的目光落在谢洄年脸上,声音里压抑着深沉的肃杀之气,“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置?”
谢洄年敛眸:“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向来圣明大度,以仁慈治天下,对自己的妹妹自然更会有一颗仁慈之心。”
大臣们纷纷转头朝他看去。
仁爱之心?
温大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先帝跟太后对天煞孤星的长公主是什么态度,当今皇上又是什么心性,他们不比谁了解?
不过谢洄年在朝堂上的人缘一向不错,而且这个时候一味的抨击长公主没有任何好处。
当务之急,是安抚那个天煞孤星。
吏部尚书说道:“皇上,臣以为温大人说的在理。长公主行事荒诞悖逆,桀骜难驯,来日必定是恶名昭彰,而陛下乃是天子,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将来定能博得仁爱之名,让天下称颂赞誉。”
“是啊,李大人说得对。”
“吾皇圣明!”
晏宸一口郁结之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狠狠地握紧了龙椅扶手。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所以他就要对陆早早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早早恶名昭彰?
那个天煞孤星根本不在乎恶名,若以后继续弑君弑母,他难道要一直忍着不成?
晏宸越想越怒,原以为大臣们会抨击一番,他就可以下通缉令,派兵追缴格杀。
没想到这就是一群胆小鬼!
皇帝起身,拂袖而去:“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