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发现,辛夷临走时嘴角弯起的一抹笑意。-辛夷循着原路返回时,又遇见了给她带路的那只好朋友。想着不能辜负热心肠,辛夷走上前悄悄问了它的名字。那只好朋友想了想,摇摇头。穿过她的身体,飘远了。-“杨福你个老匹夫!老子的药钱你必须得掏!”“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老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半截身子入土了还玩得这么花?也不怕哪天马上风了让人抬走?!”辛夷走至花厅附近,未见爹人,却闻爹声。
“吱——”
如同枯萎晒干的柴火被缓缓踩断般没有生命力的声音传来,辛夷心头猛地一惊。
明明当初他作妖时,声音还正常得很。
才过了多久?
这老爷子就这般虚弱了?
“这红线是干嘛用的?”
辛夷摸上去,棺材红线的朱砂转印到她的手指上,平白添了些诡异。
线并不是普通的线,辛夷弹了弹,倒像是现代琴弦上所使用的铜线材质,坚固有韧性,并不好拆。
【专业术语说了姐姐也不懂,大体上就是为了防止老爷子跑出来作妖用的。】
【竖着棺材嘛…啧,丞相这个丧良心的,他想让老爷子以身为祭加强丞相府的好风水呢!】
丞相府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准确来说,是丞相府,国师府,太傅府这条街,都是风水宝地。
前任国师曾说,这条街恰巧处于龙脉支脉末尾,不管是开店铺还是当宅子都是顶顶好的。
皇帝一听,大手一挥,建了三个宅院,赠予心腹大臣居住。
却没想到丞相如此丧心病狂,皇帝赐了风水宝地还嫌不够,竟还要自己亲爹以身为祭加强风水。
“放俺,出去……”
老爷子还在棺材里虚弱地念叨,辛夷在外面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红线放置的位置似乎是有些讲究的。
如果偏离现在的位置,未尝不能破了束着老爷子的阵。
辛夷心一横,伸手拿下头上的银钗,顺着仅有的一点点缝隙,艰难地将其垫在铜线底下。
这才蓦然发现,棺材上有凹槽,铜线勒紧嵌在凹槽里,稳固异常。
辛夷拿着银钗,顺着线往下滑,使线偏离凹槽,却忘记银太软了,没一会儿便被磨得断了。
但这番操作,好似有些用处。
棺中老爷子的声音洪亮了许多,
“俺可算能喘口气儿了……”
辛夷一脸无语,“你都死了喘什么气儿?”
“现在你能自己飘出来吗?”
棺材中传来挣扎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又渐渐微弱:
“俺出不来,那兔崽子把俺捆住了!你把那个绳儿弄断!弄断俺就能出来了!”
手无寸铁的辛夷,看了看手中断了的银钗,又看了看坚固的棺材和铜线,叹了口气:
“那你先在里边待着吧”
“跟我讲讲丞相吧,再讲讲你是怎么死的。”
“我想,下葬那日,你肯定不单只是想吓他们一跳这么简单吧?”
说起这个,老爷子好似被泼了黑狗血一般,激动起来,连棺材都开始微微发颤。
“那日你不早说你能瞅见俺?!”
“这小兔崽子,嫌俺难伺候,趁俺睡觉在俺屋里烧炭!灶房用的炭!俺一醒!你猜怎么着!飘到房顶上来了!属实给俺吓了一跳!后来那小兔崽子过来哭丧俺才知道俺死了!”
“嘿……他可不知道举头三尺有他爹!俺天天跟着他,这才发现就是他!谋杀亲爹!”
“那烧过的炭,还搁小竹林里埋着呢!”
“你要是不来,俺估摸着俺得灰飞烟灭,被这玩意儿捆着,跟有啥玩意儿吸俺血似的,难受得慌!”
“这个黑心肝的小崽子,他想念书,想当官,俺挖了十八年野菜供他念书,到头来这么霍霍老子?俺就是走,也得拉上他一块儿走!”
“……”
老爷子在棺材里唠唠叨叨说了好些话,小萝莉全都语音转文字记录了下来,还贴心地转成了当下时代用的繁体字。
辛夷听着,感叹这老爷子的人生实在令人唏嘘。
单是挖了十八年野菜供儿子读书,让她想起了那个同为野菜人的王三姐。
可王三姐,与他比起来,也只挖了八年。
父母并不欠子女什么,
丞相的接受,未免也太理所应当。
“老爷子,我当下手里没有工具,你且等上一会儿。”
说罢,又环视了下四周,猫着腰隐入竹林中。
虽她行动得小心翼翼,却还是忽略了在她转身之际,从后头房间中,探身出来,尾随着她的劲装武夫。
劲装武夫眼神狠辣,盯着辛夷的背影,如同毒蛇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就在其正欲抬脚,窜入竹林之际,
余光却瞥见一角月白色衣裙。
“谁在……呃……”
劲装武夫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人已倒地抽搐,颈间血流汩汩。
谁都没发现,辛夷临走时嘴角弯起的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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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循着原路返回时,又遇见了给她带路的那只好朋友。
想着不能辜负热心肠,辛夷走上前悄悄问了它的名字。
那只好朋友想了想,摇摇头。
穿过她的身体,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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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你个老匹夫!老子的药钱你必须得掏!”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老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半截身子入土了还玩得这么花?也不怕哪天马上风了让人抬走?!”
辛夷走至花厅附近,未见爹人,却闻爹声。
中气十足。
老丞相也不甘下风,拍打着桌子,嘴里直念着:
“莫要污蔑老夫!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白玄之在一旁虽端坐着,但在辛夷的方向看去,能看见她正拿着个团扇挡着下半张脸憋笑。
“咳咳咳……”
辛夷踏进花厅正门,佯装咳嗽,朝着辛宗礼点头。
只见辛宗礼猛地一拍桌,大哼一声:
“你的那些腌臜事儿,瞒得住圣上可瞒不住老子!”
“老子只消动动手指算上一算,你可好自为之吧!”
说罢,利落转身,留给丞相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拉着白玄之与辛夷大步离去。
后头,丞相恼羞成怒,迈着小碎步追赶。
“你你你……你当我丞相府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丞相脚步虽小,但落地的声音可谓响遏行云。
无他,因为脚癣严重了,脚痒得很,大步追赶不解痒。
只有迈着小碎步,频繁用力跺脚,才能舒服上那么一点儿。
一行人没有理会后头追赶的丞相,迈着大步踏出丞相府的大门。
临出门时,辛宗礼还对着看门的小厮冷哼。
把小厮吓了一哆嗦。
回到国师府,辛宗礼才嘿嘿直乐:
“怎么样?夫人,我的演技不错吧?早看杨福那个老东西不顺眼了,这一趟,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