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试试能不能成功,而是他刚好需要这么个理由来见顾沉欲。叮——电梯到了,喻黎抬脚出去,然后停在自己的家门口。他抬手,低着头在心里又演练了几遍白天重复了无数次的道歉,想要尽可能流利完整地说出来。因为他感觉顾沉欲可能会打断他。刚要按门铃——房门从里面拉开了,半米的宽度,刚好容纳一个顾沉欲。他面容平静地看着门口还维持着抬手动作的喻黎,像是没有看见他眼神里的茫然跟愣怔,直接扭头走了。
晚上导演没回来,开机宴临时取消了,喻黎便甩开谈婳跟小文,自己一个人打车回了自个儿那破小区。
他站在马路上,抬头看见十九层亮着灯,有些意外跟惊喜。
看来今晚顾沉欲在家。
但转念一想,不对。
顾沉欲一个失忆的人,没朋友没工作又没钱,他能上哪儿去?
换句话说,他目前只能待在自己家里。
哪怕他跟自己吵架生气了,他也只能待在自己家里。
因为他没钱,住不了酒店。
……突然有点心疼顾沉欲是怎么回事。
喻黎坐电梯上楼,手里是一枝白玫瑰,他垂眸盯着洁白繁复的花瓣出神,不断在心里预设顾沉欲看到玫瑰的反应。
其实他感觉这方法应该没用,毕竟谈婳真不靠谱。
但他还是想来试试。
不是想试试能不能成功,而是他刚好需要这么个理由来见顾沉欲。
叮——
电梯到了,喻黎抬脚出去,然后停在自己的家门口。
他抬手,低着头在心里又演练了几遍白天重复了无数次的道歉,想要尽可能流利完整地说出来。
因为他感觉顾沉欲可能会打断他。
刚要按门铃——
房门从里面拉开了,半米的宽度,刚好容纳一个顾沉欲。
他面容平静地看着门口还维持着抬手动作的喻黎,像是没有看见他眼神里的茫然跟愣怔,直接扭头走了。
房门还开着,显然是允许他进来的意思。
喻黎顿时愣住了,不敢相信顾沉欲居然会直接让他进来。
如果谈婳在的话,肯定会骂他神经病,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房子。
“顾沉欲,你吃饭了吗?”
吸取上次的教训,喻黎这次一开口,就先问他吃饭了没有。
可是跟进厨房才发现,这话白问了,顾沉欲正在做饭。
喻黎有些惊讶,凑过去,问道:“你会做饭?”
顾沉欲袖子挽起,露出精瘦雪白的小臂,正握着刀在切葱,那动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拿刀。
而且这人真是把优秀贯彻到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喻黎凑过去看切完的南瓜跟甜椒,tຊ几乎每一样都切得像件艺术品。
或者说,此刻光下握刀垂眸的顾沉欲,本身就是件艺术品。
秾丽高贵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沾染上了烟火气。
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谪仙,被倏地拉下神坛,揉进红尘,少了距离,多了温度。
那是喻黎记忆里,从没有过的顾沉欲。
喻黎看了眼六七个摆盘,笑着说:“怎么做那么多?不会是专门等我回来一起吃饭吧?”
“嗯。”
“真的?”喻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小文打电话告诉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顾沉欲手上的动作干脆利索,说话也不影响速度,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寻常小事:“我每天都做这么多。”
喻黎忍不住好笑:“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吃不完肯定浪费,幸好我今天回来了,不然看你怎么……”
说着说着,他渐渐意识到不对。
偏头看向不说话的顾沉欲,有些担心自己自作多情,但又担心顾沉欲闷葫芦,自己不问他也不说,便迟疑着问道:“你……不会是每天都在等我回来吧?”
顾沉欲手上的动作一停,却没回头,他淡声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你信。”顾沉欲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等你,如果我说我是自己做着开心,哪怕我说我是做给狗吃的,你都信。”
“……”
“喻黎,你学没学过一个成语?”
“哪个?”
“口是心非。”
“……”
学是学过,只是没想到你会把这个成语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喻黎苦恼且头疼道:“咱们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我这人迟钝,你直说咱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顾沉欲看着他,问道:“喜欢我直说?”
喻黎点头。
顾沉欲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头继续做饭,嘴上吩咐道:“去铺床吧,以后我们睡一起。”
听到前面那句,喻黎听话地转身,听完后面那句,喻黎一下子扭回头。
喻黎震惊:“为什么?”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喻黎斟酌片刻,回答:“假话。”
顾沉欲面不改色:“一个人睡觉,我害怕。”
高中看鬼片整个班抱头痛哭失声尖叫,只有顾沉欲一个人八风不动,坐姿端正,看完连片里几个地方穿帮了都知道。
他现在说一个人睡觉,他害怕?
喻黎扶额,好笑道:“那实话呢?”
“我想抱着你睡。”
“……”
喻黎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些许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忽然想起来,如果顾沉欲以为他们是情侣,那是不是可以理所当然要求他履行情侣间的义务?
比如睡觉。
喻黎撑在台面上的手指缩了缩,他瞪大眼睛,盯着盘子里的菜发呆,忽然觉得自己赴了场鸿门宴。
只是谈恋爱的话,顾沉欲将来恢复记忆了,顶多给自己甩几个脸子。
可如果发生了身体上的关系……
他自己倒没什么,可像顾沉欲这么刻板固执认死理儿的人,光高中被自己啃了一口,都能气得一周不来上学。
如果知道自己趁他失忆毁他清白,他得跟自己拼命吧?
喻黎蹙着眉,磕巴道:“我、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没结婚前不能……”
“你在想什么?”顾沉欲清心寡欲地看着一脸被逼赴死,但又垂死挣扎的喻黎,那眼神像看一个登徒子。
喻黎愣住了,口无遮拦道:“你的意思不是要跟我睡觉?”
顾沉欲淡声:“喻黎,你还记得你这段时间的冷暴力吗?”
喻黎立即道:“我哄过你,可是你更生气了。”
“然后你就好几天不回家,这难道不是冷暴力吗?”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顾沉欲低头安静切菜,见他不狡辩了,才反问道:“你冷暴力我,我为什么还要跟你睡觉?”
喻黎不解:“那为什么还要抱着我睡觉?”
顾沉欲轻声道:“我只是因为你的冷暴力生气,又不是不爱你了。”
他抬头看向愣住的人,理所当然地反问:“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抱着你睡觉?”
喻黎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拨弄了下。
很轻,但痒痒的,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