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是奴婢自己擅作主张。”檀容低头轻言:“世子爷免不了要外出与各路达官贵人相聚,如果带着难闻的药味,很可能会影响形象。”韩晏笑起来,蓦然抬手扼住她下巴:“你倒是善解人意,不仅懂医还挺细心。做得好就得有赏。”檀容连忙推辞:“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完全不需要……啊!”她怎么都没想到,韩晏竟然凑过来,轻轻啄了下她脸颊。而这还没完,韩晏似乎觉得她反应有趣,又亲了一下。檀容整个人都麻了,反抗都来不及,微微张着嘴惊愕不已。
檀容跪在细白石子上,膝盖隐隐作痛。她悄悄调整了下姿态,略微好受一些。
罚跪这种事,在苏家时就经常领受,她都罚出经验来了。
为了开解愁闷的心绪,她盯着院内那株已经落尽叶子的梨树,枝干粗壮而盘绕,怕是有近十年的树龄。
她想象着来年春天暖风一吹,一夜间白花如雪的画面,一定很美。
想得入神之际,檀容不由轻轻笑起来,可这笑还没完全展开,她目光一瞟,赫然瞧见正对这边的轩窗内,韩晏正站在那看过来。
坏了!
檀容还不敢低头,怕碗掉下来,只能浑身紧绷着,呼吸都乱了。
为了缓解罚跪的苦楚与愁闷,她养成了胡思乱想的毛病,反正自己心里想的,就算主子也无法知道。
可刚才她不小心想过头,偏还被世子爷瞧见!
惩罚肯定又要加重!
檀容惴惴不安,只能默默等待厄运降临。
屋内轩窗前,韩晏慢慢转回身。
七重见状有些诧异:“主子,你在笑什么?”
“我笑了?”韩晏抬手摸了摸脸,随即眼光一沉,“你看错了。”
“那许是属下花眼。”七重随口揭过,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妥了。”
韩晏闻言颔首,俊容凝肃,吩咐:“继续盯着,随时来报。”
“是。”
“下去吧。”
七重应声告退。
韩晏坐回竹榻上,目光无意中扫过桌案,瞧见那装蜜饯的小罐子。
他一时兴起,捏起一颗送入口中,甜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可贵的是竟有股清新爽快感,不似府中其他甜食腻人。
韩晏不由想起方才瞧见檀容对着梨树傻笑,别有一丝娇憨纯粹之气。
倒也有点可爱,要是被吓死了多无趣。
他向外招呼了一声:“紫烟。”
一直候在外面的紫烟立即进来,等候差遣。
“万一死在这院里就太晦气,让她起来吧。”韩晏轻描淡写说过,也没指明是谁。
但在院里罚跪的就只有檀容,紫烟自然是一下就心领神会。
她忍不住多嘴一说:“她怠慢爷您交代的事,只罚不到半个时辰,实在轻了。”
韩晏乜斜了她一眼,冷笑起来:“我竟不知你这么有主意,可是想越到我头上做主?”
紫烟神色一变,唬得直接跪地:“奴婢错了!”
“滚。”
紫烟忙不迭地退出去,脸上吓得红胀,眼睛都有点湿。她走进院里,对檀容没好气说:“主子爷让我传话,罚够了,别死在这。”
一直等着惩罚加重的檀容有些发懵,这就完了?不应该啊,她原以为就世子爷的脾气,自己今日这顿打板子是逃不掉了。
她还有些不信,多问紫烟几句。
“这种事谁敢胡编乱来,那不是找死!你爱信不信,但别连累我跟着倒霉!”
紫烟心情糟糕,怒瞪檀容一眼,扭身走开。
这能不跪着当然好,她连忙扶着石桌椅慢慢站起来,双脚顿时又麻又酸,仿佛不是自己的。
缓了大半天才终于能慢慢走动,檀容不知该不该去韩晏跟前禀告一声,后来一想自己过去再触霉头,还是别了!
她就这么略有些瘸拐地走回下人房,刚进去就见另外的丫头谈笑着出来,看见是她就闭紧嘴巴,匆匆离开。
她一下成了什么晦气东西,能感觉到别人背着她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可只要她看过来,就又恢复表面正常。
檀容宽慰自己,只要老实本分,把该做的做好,她就能熬到正常出府。到时候与妹妹团聚,其余的都不重要!
凭着这股信念,她又淡然自处起来,独来独往也好,省得陷进婆婆妈妈一大堆的心眼里。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第三天下午,她正打扫院子,忽然听见正屋里传来韩晏的招呼。
檀容开始没在意,屋内有当值的大丫鬟,干什么都轮不着自己。
结果过了片刻,紫烟还有另外一大丫鬟碧纹,脸拉得老长地出来,看见檀容就叉腰喊道:“还不快进去,磨磨蹭蹭!”
檀容不情愿,到世子爷跟前晃悠,没好果子吃。
碧纹围着她转了两圈,毫不掩饰嫌弃:“一看就粗手笨脚,怎么就得世子爷稀罕?你有什么妙招,也教教我们!”
“我没有,什么都没做。”檀容老老实实回答。
她确实不知道,比任何人都懵圈。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欺负起来顺手,韩晏觉得好玩,这才爱不释手,常常招呼来当余兴节目。
这种话说了也没人信,檀容闭嘴也不再多说。
她哪料到,这倒让碧纹他们误会,以为是不屑跟她们说话,随便搪塞几句糊弄事。
紫烟她们都不信,要是没做过点什么,能成天到世子爷跟前晃悠?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们瞪她一眼,不再纠缠。
檀容进到正屋内室里,抬头就看见韩晏坐在竹塌上,他已经解衣,袒露半边胳膊:“继续!”
谭容乖乖上前,轻手轻脚地开始上药。
这几天都是她亲自处理此事,要说有什么秘诀,可能就是这个。但她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好。
韩晏忽然开口:“这疮药有股香气。”
檀容振作精神回禀:“奴婢添了几味香料,不会影响伤情,还能去除难闻的药味。”
“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是奴婢自己擅作主张。”檀容低头轻言:“世子爷免不了要外出与各路达官贵人相聚,如果带着难闻的药味,很可能会影响形象。”
韩晏笑起来,蓦然抬手扼住她下巴:“你倒是善解人意,不仅懂医还挺细心。做得好就得有赏。”
檀容连忙推辞:“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完全不需要……啊!”
她怎么都没想到,韩晏竟然凑过来,轻轻啄了下她脸颊。
而这还没完,韩晏似乎觉得她反应有趣,又亲了一下。
檀容整个人都麻了,反抗都来不及,微微张着嘴惊愕不已。
韩晏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以往见过的各色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竟然觉得眼前的丫鬟有些秀色可餐。
那湿漉漉明润的眼眸,微启的红唇,神色间的仓皇不解青涩而真实,没有半点虚假演绎。
一种冲动涌上来,韩晏未受伤的手勾住檀容的腰,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跟刚才逗弄着玩的轻啄不同,这次双唇贴在一起,彼此的气息纠缠。
檀容惊醒过来,想跑已经被紧紧箍住,只觉得吻越来越深。
她回想起过去,浑身火热起来,同时羞愤不已,眼泪瞬间弥漫而出。
这让韩晏一下失去兴致,刚还有几分陷入欲念的俊容冷下来,将檀容猛地往外一推。
檀容本就心乱如麻,意识恍惚,再加上这外推的劲头不小。她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韩晏冷眸俯视,傲如神祇:“给你一点赏赐,就该乖乖接着,落这眼泪给谁看?!”
檀容垂头不语,也不敢拭泪,任凭泪滴掉在衣袖上。
韩晏心生厌恶:“出去!!”
檀容沉默着起来,低头退出去。
她眼泪止不住流淌,心头说不清的滋味,委屈跟郁结比那日被迫洞房还来得汹涌。
她知道自己一地位卑贱的丫鬟,是奴才命,得不到什么尊重。就算是这府里有头脸的大丫鬟,看着风光,说到底还是仰仗主子鼻息。
她就该咬牙忍过去,若是那有心争荣耀的,方才趁机跟世子爷打得火热些,说不定日后还能捞点好处。
但这她做不到,一想到心里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