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宫女们只敢偷偷地看一眼,又匆匆快步走开,生怕惹怒了主子被牵扯。情久在挨打,向平安却在吃着桂花糕,眼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仿佛打的并不是她身边侍奉了近十年的婢女。朝暮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挨打的还是跟她一起侍奉在殿下身边的情久,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虽然害怕,但还是缩着脖子小声在问。“殿下,情久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求您看在我们伺候您的面子上开恩!”“什么错?”向平安嗤笑。
“求殿下开恩,这是我义妹,并不是什么女贼。”
连耀天还在门外就看清了屋内被当做女贼的人,于是也赶着追了进来。
沈落落捂着发红的脸,看见连耀天,眼中也蓄起泪来。
她害怕得想往连耀天身边躲,奈何被护卫押着,挣扎两下,又被摁了回去。
连耀天往地上这么一跪,一双手也握在了一起。
向平安抿着的嘴角上挑。
虽说刚才管家失口,当着连耀天的面喊了她殿下,但若是寻常人知道她身份,必然会因为害怕不会捅破。
连耀天此举,必然是已经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因而借着管家的失误,自己其实反倒落了破绽。
奈何上辈子傻,并未看出来。
向平安此时托着腮,整个人看上去漫不经心,思绪似乎是没在连耀天身上,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她食指指腹一下下扣着桌面,盯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殿下,落落擅闯殿下宅院属实是个误会,草民以性命担保,求殿下看在草民方才救过殿下,留她一条性命。”
连耀天却先按捺不住了。
她见向平安把他晾在一边,也不知道向平安什么心思。
“哦?”
向平安思绪被打断,恍惚回过神来。
她不紧不慢,眼中似有倦意,像是没太听清连耀天的话。
“公子的意思,是要用自己的救命之恩来换义妹性命?”
“啊?”
不知道向平安是怎么理解成这样的。
连耀天和沈落落都被向平安独到的理解能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本演的是一出英雄救美,借此来博她这个公主的好感,以此入营,再夺兵权。
却不料不知为何,沈落落会跟来,还被对方的人抓住。
用沈落落换他复仇翻身的机会?
沈落落如何值得!
连耀天心里百转千回,不料向平安打定主意为难沈落落,本就是打算借此布局。
上一世,连耀天身边的江御史及其庶子江围,在他的庇护下作威作福,更是在连耀天篡位当天与他里应外合。
如今,沈落落突然出现,她也正好借此机会将计就计,自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向平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沈落落。
眼看着沈落落被侍卫摁在地上,发间簪子歪歪斜斜散散乱乱,已经全然像一副乞丐模样。
而连耀天此时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向平安恍然一笑。
“是我疏忽了。父皇自小教导我手足情深的道理,看来,还是因人而异。”
这岂不是光明正大在说给沈落落听她在连耀天这里比不上他的前途?
说对了,还真是。
向平安眼神中的嘲讽显而易见,沈落落却气得咬牙切齿。
她一个奴婢,有幸在东国灭国的大火里拼死救出东国太子,又陪着他不远万里前来凉国复仇,没有她!连耀天早死了!
连耀天不会抛下她,她也绝不会被挑唆!
向平安饶有深意地看着沈落落脸上的表情变化。
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罢了,公子对我有恩,我也不好太过为难,这便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给公子面子,只不过……”
向平安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连耀天。
只见连耀天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双手对着向平安一拱,字字铿锵义正。
“公主有任何需要草民去做的,大可吩咐。草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向平安道:“我儿时欠过御史夫人一个人情,希望连公子能替我跟御史府的妾室孟夫人要回一幅字画,我好将字画拿去还给袁夫人,还了这个情面。公子也能以此说服袁夫人,在江御史跟前某个差事。”
江御史家的这个妾室孟氏,恃宠而骄,偏偏跟正房夫人袁氏不对付,经常借着江御史宠妾灭妻,从袁夫人那里强拿许多东西。
这个字画,就是其中一件,偏偏还是袁夫人的娘亲给她的遗物。
在连耀天看来,这必然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既能救得沈落落,又能换个官。
只不过——却不是连耀天想要的官。
连耀天擅武,她凉国重武,因此连耀天才会在上一世得以重用,但江御史却是个文官。
不用细想,向平安就知道连耀天还未答应是在犹豫什么。
她补充道:“袁夫人在江府一向不争,虽不受宠,但好在她阿爹是我凉国有名有望的老将军。我想母亲遗物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定会给公子一个好的官职。”
向平安笑得一脸深意。
她这番话,有意无意地透露着袁夫人的家室背景,恰恰是给连耀的定心丸。
若连耀天不蠢,就会答应下来,而后再谋划利用袁夫人的家室背景进军营。
左右先混进凉国,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完成。
第二日一早,平宁殿外热热闹闹,就将向平安吵得头疼。
“朝暮,让她们安静些!”
向平安扶着额头吩咐,却听见门外两个小宫女胆战心惊的声音传进来。
“朝暮姐姐,今儿咱们殿下怎么了?换以前,殿下一准跟我们一块儿玩。”
紧接着是朝暮的声音,她伸手轻轻推了两个小宫女一把,吩咐道:“殿下昨儿有些不开心,你们去将那几盆昙花移开,别瞎猜了。”
其实她也觉得自家殿下不太对,但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朝暮将门虚掩上,就见常德匆匆跑过来禀报。
朝暮跟常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殿下就在里边等着,让他赶紧进去。
常德将两包找到的药粉放在向平安跟前。
一包药粉是马棚里遗留下来的,另一包是从贩马的郭老板手里买来的。
“人可抓了?”
向平安跟常德确认了一番,又起身吩咐:“让人去御花园门口架两张凳子。再让人把情久拖过去!”
“啊?情久?”常德闻声愣住。
向平安扫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御花园门前情久被架在凳子上打了二十多个板子,疼得她几欲晕厥。
来往的宫女们只敢偷偷地看一眼,又匆匆快步走开,生怕惹怒了主子被牵扯。
情久在挨打,向平安却在吃着桂花糕,眼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仿佛打的并不是她身边侍奉了近十年的婢女。
朝暮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挨打的还是跟她一起侍奉在殿下身边的情久,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虽然害怕,但还是缩着脖子小声在问。
“殿下,情久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求您看在我们伺候您的面子上开恩!”
“什么错?”
向平安嗤笑。
挥手间,只见两个侍卫押上来一个人。
正是常德联系到的,卖药给情久的郭老板。
“有劳郭老板,认认人。”
向平安语气轻描淡写,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老板步子都发着抖,哆哆嗦嗦的好一会儿才挪到了情久跟前。
他盯着情久看了一会儿,“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回,回公主殿下的话,是这位姑娘,是这位姑娘跟在下买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