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状忍俊不禁地看着合欢正出神,那小舞女还不知道自己的这场设计已经被人占了先机,正佯作天真地卖力表演着:“怕被我抓到就直接认输,还拿太子殿下来压人,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来这儿嘛!”直到她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太子叫起的声音,被这静悄悄的气氛弄得不安了起来,才犹疑地解开蒙在眼睛上的绣帕。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慌忙俯身,娇滴滴地告罪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求太子殿下恕罪!”太子被她那一声娇嗔拉回了思绪,想起自己的身份,渐渐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只是出于本能,太子竟想伸手去扶一把还跪着的合欢,事实
就在此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小舞女刚刚走出梅苑,正打算前往织室去领舞衣,她远远瞧见了太子一行人正朝梅苑方向走来,便赶紧回头,一路上边小跑,边连忙捋顺鬓边的发丝,十分懊恼自己早上梳妆时竟没有多配上两只好看的花簪。
小舞女灵机一动来到众人练舞的地方,平稳了下呼吸后甜甜道:“姐姐们练了这么久,我们来玩会儿游戏休息休息吧!”
“好啊,玩什么?”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舞女兴奋问道,其他人也停下了身体上的动作,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看向小舞女。
见大家都很有兴致,小舞女从袖口里掏出一方帕子道:“我蒙上眼睛,姐姐们只管在我周围转着圈跑,我抓到了谁,谁便来替我。”
“好啊好啊!”又一位舞女拍掌附和。
“合欢姐姐,你可是同太子殿下说过话的人,应该看不上我们这些玩法吧,要不姐姐先进屋歇着,我们结束了再来请姐姐一起排练?”
合欢不屑一笑,刚想转身离开,余光便瞥见梅苑门口的宫人齐齐膝盖一弯,仅仅是一弯,没跪,亦没有请安的声音。
合欢了然,许是有尊位者来了,并禁止了他们的请安。
况且这小舞女明明是要去领舞衣的,却空手回了梅苑拉众人玩起游戏,言语间还想要挤走她,想那来人极有可能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这府内唯一能决定她们命运的人,小舞女不过是想用蒙眼捉人这招去捉太子殿下罢了。
合欢心想,雕虫小技,早在她前世还是只猫的时候都不知道看宫妃们玩过多少遍了,于是转身拿过小舞女手中的帕子。
小舞女一惊,尚来不及发出质疑,就见合欢微笑着走到她身后,温柔地用手帕替她蒙上眼睛,那帕子叠了足有四五层,虽是极轻薄的料子,却丝毫透不进光亮。
小舞女想要借着透的那点光亮往太子身上扑的想法落了空,一时间很是气恼,却又不敢在此时发作,于是她只能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东一把西一把地扑人。
众人见小舞女开始捉人,一下子便嬉笑着逃散开了,她们时远时近地围着她转,忽而上前挑衅地拍拍她的肩膀,忽而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捕捉。
合欢也如其他舞女那样围着小舞女闪来闪去,直到太子悄无声息站到了她的身后,就在她又一次后退时恰与太子撞了个满怀。
太子本能反应抬起小臂护了一下,合欢半个身子的重量便跌落在了太子的臂弯里,一头秀发也顺势从太子胸口的衣襟上滑落,使他一低头便闻到了似有若无的发香。
站在合欢对面的一位舞女眼尖地发现了来人是太子,立马跪下请安,这时众人纷纷跪成一片,热闹的梅苑瞬间消停了下来。
合欢一愣,转头瞧了一眼便赶忙低下头,起身往后退两小步给太子请安,却因为后撤的步子太小,不想这一跪竟差点就跪在了太子的靴子上,这是什么该死的巧合?
合欢瞬间双眼紧闭,涨红了脸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意识到不好后,她又悄悄往后挪了几下,这才与太子保持了一个稍显体面的距离。
太子见状忍俊不禁地看着合欢正出神,那小舞女还不知道自己的这场设计已经被人占了先机,正佯作天真地卖力表演着:“怕被我抓到就直接认输,还拿太子殿下来压人,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来这儿嘛!”
直到她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太子叫起的声音,被这静悄悄的气氛弄得不安了起来,才犹疑地解开蒙在眼睛上的绣帕。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慌忙俯身,娇滴滴地告罪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求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被她那一声娇嗔拉回了思绪,想起自己的身份,渐渐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只是出于本能,太子竟想伸手去扶一把还跪着的合欢,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合欢快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拉着这只手起来,前世她作为一只猫,别说牵个手,就是天子的怀抱她也是照蹭不误的,没有什么害羞,更没有谁会去跟一只猫计较她是不是做到了对异性的矜持。
可这辈子的她毕竟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了,虽然很想,心里却明白这只手是不能随便触碰的,可要是自己起吧,又显得太不解风情了些。
于是合欢想到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妥帖的做法,她缩了缩手,将袖口递给了太子,这一下太子差点笑出声来,仿佛窥探到了合欢的小心思般,隔着衣袖将她拉起。
合欢起身后,太子这才看向那些抖成筛子的舞女们,爽朗道:“都起来吧!”
众人终于松了一tຊ口气:“谢殿下!”
太子面向合欢,用仿佛要确认一下合欢名字的语气问道:“合欢?”
合欢愣了一下:“回殿下,是。”
太子再次失笑:“孤知道。”
随即下令:“小傅子,传孤令,封合欢为合孺子,赐居西池院。”随后又看了眼那一众人,抬手指了一下正看着他的小舞女,小舞女立刻欣喜地上前盈盈一拜。
太子仅是随意作了安排:“合孺子走后,你接替她领舞!”
小舞女闻言那抹欣喜瞬间僵在了脸上,却又不得不感激涕零道:“谢太子殿下”。
她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成为太子的女人,合欢不就是从领舞成为孺子的吗,她现下走的可不正是合欢曾经的路?她想,只要她钻研舞技,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殿下……合欢姑娘是封为孺子?”傅公公有些诧异。
“去传令。”
“是。”傅公公见太子十分坚定便也不敢再多加质疑了,连忙哈着腰退了出去。
先去凤栖殿太子妃处,而后是承欢阁的张良娣处,能让傅公公亲自去传令的也就这两处了,毕竟一位是正妃,一位是地位仅次于太子妃且最得太子宠爱的良娣,这两位都是上了皇家玉蝶的,轻易怠慢不得。
至于苣蕊轩的赵孺子和听雪轩的林孺子这两位贵妾处,只需派个小公公去便也够了。左不过一位正妃、一位良娣,还有两位孺子,太子府里女人少,这几位又住得进,很快后院新添了位孺子的事便传开了。
太子妃闻言唤来织造室的常嬷嬷,命她尽快将合孺子的衣物首饰一应备好送去。
常嬷嬷却不以为意,说得多急也不过是位孺子的事,这府里有正妃,有良娣,纵然孺子也算是贵妾,可又能贵到哪儿去呢?正经选秀出身,又因舞姿得到封赏的赵孺子不也是进了府就被晾在一边了?这还是个舞女出身的。
想着她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便把其他孺子们年节里挑剩下的料子裁了衣裳送了过去,至于首饰就不好给太差的了,否则即便是合孺子自己看不出来,叫旁人看了也太明显,只是没有特别用心挑选过,那些首饰和衣裳实在是不搭。
三日后合欢正式搬入西池院,看着那堆配不出一套的首饰散件和几件样式相当老气的衣裳,正想着怎么发作既体面又能给自己伸张正义呢,可当天夜里太子却并没有去西池院,因为张良娣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