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原主虽是官家小姐,可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她的母亲不过是府中不得脸的姨娘,原本是轮不到原主进宫侍奉皇上,可原主的父亲想利用嫡女攀附昭勇候府,做两手准备。于是这个馅饼便砸在了原主头上,她拖着病体坐上了入宫的轿子,没想到就这般香消玉殒了。若是对此放任不管,即便日后有机会承宠,就靠着原主这个破身子,还等不到别人来害她,她就自个儿坚持不住没了。前世,父母意外去世后,沈知澜就搬到镇子里,跟开中医诊所的奶奶一起生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郭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着即册封为正六品贵人,钦此!”
宣旨太监已经走出老远,郭含玉被佩兰搀扶进屋时,还是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佩兰,皇上真的封我为贵人了?”
佩兰笑道:
“小主,您莫不是高兴坏了?皇上不仅晋您为贵人了,今晚还召了您侍寝呢!时候不早了,小主还是快些准备吧。”
隔着高高的宫墙,储秀宫西侧殿的欢笑声还是传出了很远。
荣书桃忍不住回首朝身后看了一眼,一颗心像是被浸泡在梅tຊ子酒里,酸胀又苦涩。
明明她的姿色远胜于郭氏,比起昭嫔也丝毫不落下风,可如今自己还没见过皇上的面,郭氏就这般得意了。
真是叫人不忿。
“郭姐姐当真是得皇上宠爱,咱们三人虽是一同入宫,但不过仅仅几天,郭姐姐就已经一飞冲天。也不知,往后郭姐姐还会不会待咱们一如既往?”
比起容貌脱俗的自己,沈氏既无家世又无姿色,想必会比自己更加嫉恨郭氏吧?
这番话一说出口,她就有种莫名的畅快。
沈知澜顿了顿,面色渐渐沮丧:
“郭姐姐自然是有福气的,只是,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后宫佳丽众多,皇上……唉!不过妹妹你绝世容光,又何须担忧呢?”
荣书桃看着沈知澜的表情,心中暗暗哂笑。
她正准备假模假样地安慰几句,岂料迎面撞上了回宫的昭嫔,昭嫔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是同住储秀宫的徐常在。
“嫔妾参见昭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答应沈氏见过徐常在,常在万安——”
昭嫔瞧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她和徐常在刚从皇后处回来,在承乾宫里就听闻皇上晋郭氏为贵人的消息了,着实让她没有料到。
郭氏出身低贱,也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争宠,入宫才几日就封了贵人。
这两人平日里与郭氏就多有亲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昭嫔冷哼一声,开口道:
“荣常在与沈答应是从郭贵人处来的吧?三位妹妹真是姐妹情深,不过郭贵人如此得皇上圣心,两位却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过,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徐常在跟着应和:
“娘娘,依嫔妾所看,郭贵人如今圣眷优渥,这两人一个劲儿地往人家宫里跑,怕是想着哪一日能撞见皇上,好顺势夺宠呢!”
“嫔妾不敢,还望娘娘明鉴!”眼瞧着这话是越说越偏颇了,荣书桃赶紧出言打断。
可没想到,这一开口,反倒落入了昭嫔的陷阱。
“不敢,那便是真的这么设想过了?”
“娘娘,嫔妾没有!您误会了!”
“放肆!”昭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笑:“荣常在与沈答应言行无状,就罚你们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吧!”
“紫苏,你留在这里好好看着两位小主,我们走!”
“是,恭送娘娘。”紫苏斜睨着二人,抬了抬下巴,“两位小主,请吧——”
储秀宫处于东六宫,永和宫则为西六宫之一,沈知澜与荣书桃此刻所处之地,正是宫人往来最频繁的长廊。
没过一会儿,沈知澜就感到膝盖处传来一股刺痛,此刻不仅头顶烈日,还要承受着宫人们探究的目光。
实在太考验身心素质了。
其实今日之事,无论她们怎么回答,昭嫔是铁了心要拿两人出气的,所以方才她就没打算回话。
回到永和宫内,结香看到沈知澜红肿不堪的膝盖,差点掉出泪来。
“小主,奴婢拿帕子给您敷敷腿,昭嫔娘娘罚得也太重了些。”
她拿着帕子一下一下轻轻揉捏着沈知澜的膝盖,想起最近在宫里的遭遇,忍不住开口道:
“小主,郭贵人和荣常在当真可靠吗?
自入宫以来,您先是因为荣常在被昭嫔当众刁难,今日又因为郭贵人被罚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里是您和荣常在言行无状,昭嫔分明是在杀鸡儆猴呢!”
“您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都是因为荣常在和郭贵人,不如,就此与她们二人划清界限,以求明哲保身吧!”
瞧着结香气呼呼的小脸,沈知澜忍不住笑了:
“你以为我跟荣常在、郭贵人划清界限,旁人就会放过我吗?”
结香不解:“小主您为人行事一向低调,她们有什么理由跟您过不去呢?”
“凭我进宫了,成了皇上的妃嫔,将来还要与她们共同分享皇上的恩宠。原本就僧多粥少,岂可容得旁人再横插一脚?”
“郭贵人与荣常在是否真心并不重要,如今我们同为新入宫的妃嫔,无论关系如何,都会被其他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现下我与她们二人交好,一来可以暂时少两个敌人,二来,便是转移注意力,郭贵人越是得宠,旁人对我的戒心便会越低,如此,我便可暂得喘息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目前对沈知澜来说,最重要的是要苟住!
她一没家世,二没靠山,只有成功苟过新人期,才能真正融入后宫。
这风口浪尖要是急着冒尖儿,只怕会死得更快。
一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沈知澜的头脑一直很清醒,眼下比起争宠,有件事却更加紧迫,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那便是调理好身子!
原主在家中时曾落水昏迷,高烧了好几夜,导致寒气入体,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病根。
外表看着无事,实际却是骨弱肌肤盛,内里早就耗空了。
说来原主虽是官家小姐,可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她的母亲不过是府中不得脸的姨娘,原本是轮不到原主进宫侍奉皇上,可原主的父亲想利用嫡女攀附昭勇候府,做两手准备。
于是这个馅饼便砸在了原主头上,她拖着病体坐上了入宫的轿子,没想到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若是对此放任不管,即便日后有机会承宠,就靠着原主这个破身子,还等不到别人来害她,她就自个儿坚持不住没了。
前世,父母意外去世后,沈知澜就搬到镇子里,跟开中医诊所的奶奶一起生活。
她虽未继承奶奶那一手好医术,但耳濡目染之下,调理身子、看看小毛病还是没问题的。
“结香,拿纸笔来。”
沈知澜接过纸笔,凝神静气,片刻之后,在纸上刷刷书写起来。
“再去取些银子,带着这张方子去御药房抓药吧,就说是调理身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