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孩孤零零跟着逢年过节才见一次面的叔伯兄弟们坐一起也太可怜了些。这就是没身份没背景的好处,她再怎么和小寿王接触,也不至于被扣上什么不得了的罪名。毕竟她有这心,也没这实力。按照位份高低,她左手边坐的是云婕妤,至于右边嘛……是那位新封的兰御女。苏棠瞧着她觉得眼熟,细细一想不正是那日不肯给自己行礼的那位吗?萧景榕给她赐的这个封号不知是随便选的还是有意嘲讽。这位兰御女从长相到气质没一点符和“兰”这个字。她华服之下倒是有几分姿色,只不过整个人就像一只扑腾的花蝴蝶。
这般吃喝玩闹几天,转眼便是除夕。
宫里锣鼓声阵阵,戴着彩绘面具的表演者和着音乐以诡妙的步伐穿过各处长廊,那面具青面獠牙,金冠红花,看着既可怖又威严。
看着跟跳大神挺像,但苏棠问过才知道这是宫里宫外都少不了的傩戏,和跳大神有本质区别。
苏棠为着给姩姩解释什么是傩戏,还专门查了古籍。
书中记载:“先腊一日曰大傩,谓之逐疫。其仪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十二兽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冗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禁中。”
傩戏的根本目的是为祭神跳鬼,驱瘟避疫,也能当成节目来欣赏。
苏棠拉着姩姩正看得起劲,一个赤面鬼突然出现在她们身旁,将姩姩吓得惊声尖叫。
苏棠一下揪住那小鬼的胳膊。
“寿王殿下这是太久没挨打了?”
小寿王摘下面具,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坏蛋黄酥。”缓过劲来的姩姩瘪着嘴骂人。
苏棠懒得跟他解释,这宫里敢这样放肆的小孩除了他还有谁?
她一把将小寿王薅到自己身侧,把他的脖子夹在腰际,“这段时日妾身怎么不见寿王殿下?”
小寿王扑腾着想避开,但推搡间碰到苏棠隆起的肚子,又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再乱动。
“他怎么还不出来?”小寿王没好气地问。
肚子里的娃娃不知是不是听到有人问他,竟动了几下。
苏棠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胎动,又是新奇又是紧张。
“寿王殿下,您可别劲使大了。”匆匆赶来的杏子看着自家小王爷贴在宁婕妤的肚子一侧,慌得不行,生怕这祖宗下手没轻没重。
“你也敢说教本王了?”小寿王张嘴就是不服气。
苏棠直接给他一个暴栗,她自然知道这孩子本性不坏,有在顾着她的肚子,只是这张嘴太贱。
“好好给杏子姐姐解释不行吗?非得这样说话。”
小寿王眉毛一横:“本王是王爷!凭什么给下人解释!”
苏棠扶额。这熊孩子既希望有人理解他,自己又是一副调皮蛮横的性格。
她正打算继续讲道理,一个小宫女走近,“婕妤,那边儿要开宴了,皇后娘娘请您跟着过去呢。”
除夕是团圆夜,少不得要把各宫聚在一起大摆筵席,但到底只是家宴,没那么多恼人的规矩。
苏棠和各宫嫔妃见礼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姩姩坐在她身后拉着小寿王不肯让他走,苏棠索性让小寿王也留下。
他一个小孩孤零零跟着逢年过节才见一次面的叔伯兄弟们坐一起也太可怜了些。
这就是没身份没背景的好处,她再怎么和小寿王接触,也不至于被扣上什么不得了的罪名。
毕竟她有这心,也没这实力。
按照位份高低,她左手边坐的是云婕妤,至于右边嘛……是那位新封的兰御女。
苏棠瞧着她觉得眼熟,细细一想不正是那日不肯给自己行礼的那位吗?
萧景榕给她赐的这个封号不知是随便选的还是有意嘲讽。
这位兰御女从长相到气质没一点符和“兰”这个字。她华服之下倒是有几分姿色,只不过整个人就像一只扑腾的花蝴蝶。
有这感觉的明显不止苏棠一人,向来不当出头鸟的宋昭仪都忍不住嘲讽,“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皇上赐给兰御女的封号当真极好。”
兰御女作为外邦人应当是不大听得懂中原人的语言艺术,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这什么兰御女比你还笨诶。”小寿王虽说没学过诗,但听得出宋昭仪阴阳人的语气,骂兰御女的同时还不忘对苏棠进行一番拉踩。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刚好让临近的兰御女听了个正着。
苏棠回头正准备教训熊孩子,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面具给戴上了。
“你……”
苏棠话还没说出口,兰御女转头狠狠瞪了小寿王一眼。她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但能肯定不是皇子,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熊孩子一个暴脾气直接端起桌上的茶水泼了兰御女一脸。这一顿操作快得苏棠都没反应过来。
“把杯子放下。”她连忙夺下小寿王手中的茶杯,生怕他直接砸兰御女脑门上。
她们这边的动静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那孩子是……”白淑妃问身边的大宫女。
“回娘娘的话,那孩子是先帝的六子寿王,娘娘先前见过的。奴婢听闻宁婕妤一向和这孩子走得近。”
白淑妃冷哼一声:“她倒是惯会钻营讨巧,能拉拢的谁都不放过。先是照顾病殃殃的二皇子,现在连寿王都敢放在身边,也不怕惹祸上身。”
水珠顺着兰御女的额头滴下,她怒不可遏刚要发作,在太监的通传下,萧景榕携皇后一起进入殿中。
众人起身行礼。
萧景榕朝苏棠这边看了一眼,并未多言,径直走向上座。
苏棠之前是把小寿王经常来找自己这事和萧景榕禀报过的,他的意思只要小寿王高兴就行。不然苏棠也不敢公然把人带着。
皇上和皇后都在,兰御女自然也不好再发作,只能用帕子草草把脸擦干。
苏棠见状觉得挺对不起这兰御女的,毕竟如果不是她把这熊孩子带来,也不至于如此。
但心里又忍不住暗爽,这下也算报了她当时狗眼看人低的仇了。
除夕宴结束之后,昭修媛同兰御女一齐回承香宫。
岔口处,昭修媛将兰御女叫住,面色不愉地嘱咐道:“多珠,在这宫里需谨言慎行。”
“是。”
兰御女屈身低头,就像她从小到大无数次做的那样,只是眼里的野心和不甘却再也藏不住。
她父亲是为蚩蛮出生入死的勇士,凭什么她只能当公主身边最卑贱的侍女。
既然公主不愿意侍奉大雍天子,那就让她代替她。
总有一日,她会彻底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