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也是你亲手一本本装订,李科长也许一眼看不出是什么书,你怎么会看不出它根本不是禁书呢?”旁边多人附和,渣爹也只能笑笑:“我当时不是急嘛?”张发明可没这么好糊弄:“再急也不应该不听自家女儿的话,她已经说了,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你怎么还是硬要带她去保卫科?”无数眼睛盯着,渣爹皱紧眉头也不得不答:“张副厂长,我也不怕跟你说句私心的话,我不就想着到保卫科人少,好替我家唐荞说话嘛?”张发明失笑:“曹厂长曹主任都会跟着去,你能替唐荞说什么话?”他提高声音,“不就是想着唐荞一个小姑娘好拿捏,到了保卫科自家人才好
郭思远一下涨红脸:“杨副主任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杨素琴似笑非笑:“瞧郭主任你说的,谁是做什么事的人,难道谁还会写在脸上给别人瞧?翻开唐荞的包给大家看看里面放着什么书,不就知道谁是做什么事的人了?”
保卫科长顾左右而言他,杨素琴立即道:“你不翻?我现在就去叫许专员!”
唐荞坠入深渊有什么意思?把曹良才的传声筒郭思远打入十八层地狱才好!
趁势再说出郭思远和曹艳的事,曹良才不死也得扒层皮!
“这点事还不够格请许专员来。”曹良才逼到张副厂长面前,气势迫人,“安全生产是我负责不是你张发明,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被压了多年,张发明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曹良才目光扫向作势要走张妻,“更轮不到你杨素琴在这咋咋呼呼!”
见自家男人怂了,杨素琴也缩了脖子,曹妻一指头指到她脸上:“叫你来清漆,都大半天你清了多少?正二八经的工作做不好,搞事情你就精神了!”
郭思远黑着脸:“唐荞你还不快跟着李叔叔去保卫科?再闹事我也保不你,后果你自己掂量!”
保卫科长也在大姐面前催促:“快走,再不走是不是要我拉你走?”
大姐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腮边滴滴哒哒朝下流,谁都看得出她双腿发软。
大姐只有十六岁啊!
如果她没有前世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今天的事换成她,只怕她还不如大姐!
唐米米越发沉着发心声:“大姐,你必须听我的不能让他们得逞!”
唐荞豁出去了,猛的双手提着布包底部两个角,眼一闭,朝上一提。
“哗啦啦!”
布包里的尿片、草纸、奶瓶、手帕、零钱全掉到地上,当中有一部相机,赫然有一本书!
保卫科长想阻止已来不及,只能放开包。
布包里空空如也,唐荞还在机械地抖着布包,不敢睁开眼。
唐米米静静看着。
渣爹一伙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大姐会这样做。
只有曹良才沉得住气,但脸也黑了。
其他人包括张发明都看到那本书了,却下意识朝后缩,仿佛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大毒瘤,谁碰谁死。
只轧钢车间主任走上前,弯下腰看:“咦,这不是禁书嘛,这是单位发的时政学习资料,只不过是看着像禁书而已。”
啊?唐荞猛睁眼,轧钢车间主任已捡起地上那本手工装订、纸质粗糙的书。
“怎tຊ么可能?”杨素琴一把抓过去,眼睛都快粘到书本上,一页一页地翻着看,无数脑袋都凑过来看。
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藏在书里?唐荞的心仍砰砰跳,小奶音在耳边响起:“大姐,把奶瓶捡起来。”
唐荞急忙弯腰去捡。
这可是妈妈忍着病痛挤出来的。
所有人对着那本书火力全开,唐荞从地上把东西一一捡起重新放回包,找了旁边一处台阶,坐在台阶上放下妹妹,给她喂奶。
看着孩子一口一口吮吸着奶,仍是那样坚定从容,唐荞的心跳才慢慢平和下来,忍不住低下头亲亲妹妹的小脸。
她现在仍不能正常思考,仍是本能告诉她,她今天如果没带妹妹来,她就死定了。
唐米米边喝奶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那边张发明喝斥自己老婆:“这有什么好看?肯定不是什么禁书,这不就是工会制作发给中层以上干部的学习资料?”
他看着郭思远笑,“我记得,郭主任你在会上说,这书里的每一条内容都是你精心挑选,经曹厂长同意后归纳起来的。”
“封面也是你亲手一本本装订,李科长也许一眼看不出是什么书,你怎么会看不出它根本不是禁书呢?”
旁边多人附和,渣爹也只能笑笑:“我当时不是急嘛?”
张发明可没这么好糊弄:“再急也不应该不听自家女儿的话,她已经说了,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你怎么还是硬要带她去保卫科?”
无数眼睛盯着,渣爹皱紧眉头也不得不答:“张副厂长,我也不怕跟你说句私心的话,我不就想着到保卫科人少,好替我家唐荞说话嘛?”
张发明失笑:“曹厂长曹主任都会跟着去,你能替唐荞说什么话?”他提高声音,“不就是想着唐荞一个小姑娘好拿捏,到了保卫科自家人才好办事?”
这是明白人呢。
到保卫科,大姐已被吓傻,那本书拿出来只会在她眼前晃晃,吓坏的大姐只会认为那就是本禁书。
然后,郭思远会在大姐面前表演声泪俱下求曹良才的戏码。
然后,妈妈会知道。
为保住大姐,她会求着和郭思远离婚,曹艳得偿所愿曹良才会帮大姐,哪还敢奢求大姐在机械厂工作?
没了工作,大姐只能下乡。
没了得力帮手,妈妈只能任人摆布,还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妈妈想用自己十六年的血汗付出,自己的婚姻换儿女平安,只是一场空!
郭思远一下说不出话。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纷纷好奇追问:“张副厂长,郭主任和唐荞是自家人,总不能是郭主任还要拿捏自己女儿吧?”
张发明笑而不答,杨素琴天真回忆:“我放相机进唐荞包里时,里面根本没有这本书,如果是唐荞后面自己放进去,当时说要搜包,她不会吓得满头大汗。”
有人附和:“何止满头大汗?都吓哭了,说明是别人悄悄放进她包里去的。”
杨素琴摸着下巴想:“可唐荞把包和她小妹放在一起,她随时看着,这别人是什么时候把书放进她包里去的呢?”
郭思远的脸越来越白,想走又不能走,只能眼巴巴看向曹良才求助。
曹良才抿抿唇。
也是自己女儿眼瞎,才会看上这除了一张脸毫无用处的蠢材。
可已在一条绳上的,他不得不发声:“好了,不是禁书就行了,不要在这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家都回岗位去上班。”
声音明显没之前理直气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