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果愣了愣,回答道:“行,那就见一下。回头您让何叔把他微信号给我,我们先聊一聊。”任卫国一听,心情顿时舒畅,“好,一会儿就给你问问。还有,我想了想,开滴滴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爸,我都已经答应您去相亲了。”任果打断他的话,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她已经猜到父亲的想法。她可以妥协,但也不可能全都妥协。任卫国有时还是挺怕自己这个闺女的。见她变了脸色,就没敢再多说下去。叹了声气,只觉得是自己没本事……
打开他带来的饭菜,两个人凑在一起吃。
“换了新的承包商,我怎么觉得你这伙食越来越好了?”又是小米辽参,又是花胶鸡的,任果都不敢下嘴。
程维伸筷子,把鸡腿搛给她,“别想多了,等你回来上班,就没这待遇了。我给新的承包商定了总裁包间每餐饭的标准,早饭不超30,中饭和晚饭不超50。你今天这些饭菜,都是我个人额外出资,让他们特地做的。”
原来如此。
“破费了啊,程总。”任果笑着小声说道,“那回头我还是不去你包间吃了,给你省点儿钱。”
程维抬眼看她,识破她的伎俩,“关于你那份,我已经预交了一年的钱。你来或者不来,这钱都已经花进去了,反正我是不爱打包的。”
任果无语半晌,大口啃下一块鸡腿肉。
程维觉得,在节约不浪费这方面,他已经可以完全拿捏她。
喝掉自己手里的矿泉水,他也将瓶子扔进桌子底下那个已经攒了不少空瓶的塑料袋里。
任果看到了,说了声“谢谢”。
“又是替秦爷爷攒的?”程维问道。
任果点点头,“出院时候我可得藏着点儿,否则被我爸发现了,又得‘吃醋’。”
看她“夹缝中求生”的模样,程维莫名想笑。
“你直接给钱不好么?为什么这么麻烦?”除了想笑,他挺想不通的。
“你不懂。”任果边吃他搛过来的菜,边说道,“他们哪里是缺钱,就是节约惯了,改不了。就说秦爷爷吧,原来还是老革命,每月政府给他的补助足够他花。再加上景新哥赚的,我看再买个好点的房子都够了。但秦爷爷一辈子朴素,连出去吃饭都舍不得。可就是这样,每每在新闻上看到哪儿有地震、洪水的,他就拿着钱跑到居委会,非让人家替自己把钱捐出去。就去年,北京山区遭洪灾,他还捐了七百五十八块钱呢。当时是我陪他去捐的钱,路上我还逗他。我说,爷爷,您这得攒多少瓶子才能补回来啊?老头儿挺有趣,回了我一句,爷爷有钱,爷爷攒瓶子那是给环保做贡献呢!咱北京不是马上就要举办奥运了?市容市貌可得整洁才行啊!”
“举办奥运?”程维不解。
“嗐~”任果叹了声气,解释道,“秦爷爷前几年查出来小脑萎缩,很多记忆都只停留在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程维点头。几乎每日都和秦景新待在一起,但却从没听他提过家里的事……
“那你爸,他身体还好吗?”他忽然想要了解任果家里的情况。
“怎么说呢?”任果想了想,说道,“几年前,他还开出租的时候,突发脑血栓,人差点没了。还是车上的乘客送他去的医院。恢复了很久,到现在走道儿都还有些不大利索。有时候觉得,我要是能一下挣很多钱就好了。这样家里可以雇个保姆,照顾他,也照顾孩子。但是后来又想了想,就算我有很多钱,他大概也不想让别人伺候着。而且,他也不放心别人来带孩子。”
任果说到这儿,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赶紧打住。
程维知道,她这人总是嘻嘻哈哈的,从不抱怨。否则换作别人,一个人带孩子的这几年,早就找上门来了。
“兜兜现在是上幼儿园?”他转而问起孩子。
“对啊,淘得很。我每天最怕的,就是收到他们老师的微信。”任果说着叹了声气。
听到这话,程维微微蹙眉,“淘气是很正常的事,老师不应该压制孩子的天性。上的哪个幼儿园?不行的话,就转学吧。”
“转学?”任果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了,都是按户口分的学校,能转到哪儿去?”
“我那附近就有不错的配套幼儿园,他可以转过来。还有小学、中学,北京最好的国际学校,我都可以想办法。或者,以后想出国,也可以。”程维很认真地和她说。而他所说的这些,是他下午就已经想过几遍的。
任果停下筷子,看着他,“程维,你别这样。我们之前说好的,你都忘了?”
“没忘。”程维压了压刚刚略有些激动的情绪,耐心说道,“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说,这些事办起来,都不难。古有孟母三迁,但你现在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去办就行了。”
任果无奈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只想兜兜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你说的那些学校,我们真的去不起。你要是说费用那些你来承担,那我就更不能接受了。我不想欠你人情。”
“对,我们任家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病房门被推开,任果和程维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
任卫国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两个保温桶,站在那里。
程维保持镇定。起身,想礼貌地和长辈打招呼,却被任果抢先开口。
“啊,爸!这是我们老板,特地来看兜兜的!”
被堵住口的程维,瞟了一眼任果。却又被任果给瞪了回去。
“叔叔好,听说任果孩子病了,我代表公司,顺道过来看看。”程维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任果的话说。
任卫国的表情将信将疑。审视的目光,将程维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哦,是果儿领导啊,那真是谢谢您来一趟了。别站着别站着,快坐吧。”任卫国脸上仅挂着半分笑意,显然不是很信。
而程维自然不敢再坐,并且他已经接收到了任果眼神中所表达的信息。
“不了,叔叔。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程维配合任果演戏,又转对她说,“任师傅,那你好好照顾孩子。有什么困难,就和公司说。能帮得上忙的,公司一定帮。”
程维说着,已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任果见状,赶紧说道:“谢谢程总,那我送您下楼。”
程维点头,“好。那辛苦你了。”
“爸,那我……去送一下……”任果边说,边匆匆地去拿自己的外套。
“你接着吃你的饭。我去送领导。”
任卫国突然发话,任果站住了脚。
而程维也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任卫国的脸上,这会儿没有一点笑。
程维还算淡定,马上应道:“不用了叔叔。都别送了,我自己下去。”
说着,他几步走出病房,紧着把门带上。
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有这样慌张的时候。程维对着紧闭的门,松了口气……
病房内,任果不动声色地埋头吃饭。没注意到,父亲正戴上老花镜,在手机里搜索有关恒远集团的词条。
程正远:恒远集团创始人、董事长。
程维:恒远集团董事会董事兼集团总裁,程正远独子。
果然,老程没和自己说实话。口口声声说自家开的就是一个小公司,没想到竟是女儿任职的恒远集团……
有钱人家怕别人觊觎自己的家产,他很理解。但想起刚刚的画面,任卫国的心口就一阵阵地发堵。
摘下老花镜,任卫国抬眼看女儿。
任果嘴里嚼着嚼着,也停下来,看着父亲。
“爸,怎么了?”
任卫国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这个月有没有时间?抽空去见见你何叔的侄子。人家都问我好几回了。”
任果愣了愣,回答道:“行,那就见一下。回头您让何叔把他微信号给我,我们先聊一聊。”
任卫国一听,心情顿时舒畅,“好,一会儿就给你问问。还有,我想了想,开滴滴也没什么不好的,你……”
“爸,我都已经答应您去相亲了。”任果打断他的话,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
她已经猜到父亲的想法。她可以妥协,但也不可能全都妥协。
任卫国有时还是挺怕自己这个闺女的。见她变了脸色,就没敢再多说下去。
叹了声气,只觉得是自己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