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到一个简陋狭小的加油站,对着在里面柜台睡觉的老汉喊了一句:“加油!”老汉一激灵从柜台上抬起头,迷迷糊糊睡眼朦胧的做完了我们这单生意,便又回去继续睡了。阿四倒是醒了,我告诉他现在已经顺利进了境内,只是离我家还有几百公里,应该还要七八个小时。他点点头,拿起我在加油站买的肉松面包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路上我确实也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拿起面包牛奶开始吃。看着他眼圈青黑,刺毛炸鬼的样子,我有点于心不忍。
回到房间,我满含兴奋地收拾起行李,王珊还没有回来,但是我脑子已经被兴奋填满。
柳宁答应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叫阿四开车带我从小路回到境内,背包里装了几件衣物后,我就在房间里等着阿四来找我,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我感觉相当漫长,感觉自己激动地快要疯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回过神来,忙起身开门。
阿四看见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小小的背包,“李哥,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道:“只是回去看看,没几天就回来了,没什么可准备的。”
我说的是实话,柳宁的话让我彻底知道,两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对我而言已经是沧海桑田,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阿四很克制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我感慨。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被柳宁ʝƨɢ绑架到这里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淡淡的笑了一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人生的选择有很多种,不过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出门的时候,王珊还是没有回来。我给她留了一个纸条:我有事出去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没有将真实情况如实相告,她是一个女孩,心思难免细腻一些,万一她知道我是回国,恐怕会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没有必要让她白白担心。
来时的小路依然崎岖难走,很多路段都是坍塌一片,泥泞不堪,夜晚的路更是难走。
阿四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有些自嘲的说道:“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这么大晚上的来这儿受罪。”
阿四无所谓的咧嘴笑笑,语气中带着些玩世不恭,“这算什么,刚来公司那会,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我心中了然,他原来是老黑手下的人,老黑治下严格残忍,何况是最底层的人。
“那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我不禁问道。
一般人走这条路,大都是走投无路,或是一失足成千苦恨。阿四看上去好像都不属于这两种,他跟着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我发现他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
阿四转头看看我,拿了根烟出来,开着车不方便,我便帮他点上。他使劲吸了一口,眼神深邃的看着前方。
“李哥,你知道吗?我就喜欢这种生活。自在无拘!在别人看来,那种娶妻生子,茶米油盐的生活才是我们平常人该过的日子,但是我不想那样一辈子,我从小看古惑仔,我特别喜欢那里边的生活,兄弟、女人、仇怨纠葛!”
他这段话说的酣畅淋漓,果敢洒脱,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转头看他的眼神竟多了几分佩服,瞬间有种被洗脑的感觉。
电影大家都看过,里面的那些快意情仇,谁看了不为之感叹?但是真正为了热爱有勇气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又有几个?又有谁能为了这些别人看来虚无缥缈的事情做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倒是真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要不是因为阿四在开车,得为我俩的生命安全考虑,我真想和他痛痛快快地喝个天旋地转。
我看着他,他也转过头来,我俩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这次我回国,柳宁只让阿四一个人跟着我。我知道,她信任他,而现在,我也信任他。
只因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个非常纯粹的人。他一定和我一样是个喜欢真诚,不屑虚伪的人。
在缅北这样的地方,能依靠的本就不多,如果没有信得过的兄弟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随时都可能会万劫不复。
到了云南有村庄的地方,天已经微微亮。
阿四在我身边睡觉,后半夜我看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便和他换了位置。
我开到一个简陋狭小的加油站,对着在里面柜台睡觉的老汉喊了一句:“加油!”
老汉一激灵从柜台上抬起头,迷迷糊糊睡眼朦胧的做完了我们这单生意,便又回去继续睡了。
阿四倒是醒了,我告诉他现在已经顺利进了境内,只是离我家还有几百公里,应该还要七八个小时。
他点点头,拿起我在加油站买的肉松面包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一路上我确实也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拿起面包牛奶开始吃。看着他眼圈青黑,刺毛炸鬼的样子,我有点于心不忍。
“不然我们找个旅馆稍微歇息一会再出发吧?”
阿四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不用了,柳姐给的时间并不多,你回家一趟不容易,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我心里拂过一阵暖意,没再说话。
阿四已经休息的差不多,提出让我去后座睡一会,接下来的路程他开车。我没拒绝,实在是有些太累了,开车容易出问题。
临到中午,我睡醒了。
因为走的是国道,经过乡镇的时候,集市上人声喧闹,我瞬间感觉到满满的亲切感。
我俩在集市上买了四个新鲜热乎的火烧夹肉,好家伙,一口下去我差点哭出来,就是这个味道!故乡的味道啊!
阿四看着我眼含热泪的样子哭笑不得,“李哥,你没事吧?”
我忙擦擦眼角的泪水,“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A市啦!”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俩继续聊天,平时没看出来阿四竟然是个话痨,这一路,我知道了他的童年,他的学生时代,他是如何遇见老黑的,又是如何在老黑手下艰难成长的。
说到最后,他对我说:“李哥,你和他不一样。”
我听这话并没有谄媚的意思,便接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有怜悯之心。”
我思考着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便又说话了。
声音喃喃,“他们管这个叫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