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将就着穿,家里暂时没有新的女士拖鞋了。”江姨有些心虚地说,其实是昨天晚上赵雅琴让她把多余的拖鞋都收了起来,还嘱咐今天来了女客人,就只能拿一次性拖鞋。她当时还纳闷,明明柜子里新拖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给客人穿类似酒店材质的一次性拖鞋。当听到陆舒是陆家的女儿时,她这下就全明白了。心中暗暗吐槽道:“两面三刀的恶毒继母!”赵雅琴一副热情大方的样子,和七年前大着肚子的嚣张气焰,完全就是两副面孔。陆舒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这女人还真会装。
当年陆振庭农村出身,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他知道父母供他读书不容易,他人也上进,高考成功考上安大。他长得清朗俊逸,也算是一表人才。
秦韵和他是一个学校的,是安大才女,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偏偏她看上了陆振庭。
当初秦岳礼是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因陆振庭出身不太好,为人父母的,都不愿意儿女吃苦。
可秦韵执意要嫁给陆振庭,秦岳礼见秦韵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陆振庭对秦韵又是百般呵护,为人还算是正直坦荡。
婚后几年两人创业不易,生活也过得艰难,陆振庭心高气傲又不愿意接受秦家的帮助。最艰难的那几年,两人还住过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两人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几年后生意也有所起色,生活也好了起来。
那个时候秦韵就买了陆家现在住的房子,房子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装修也是已经依照自己的喜好设计的,可以说这栋房子的每一处细节都有秦韵的影子。
生意做大后,钱越来越多,正所谓温饱思淫欲,枕边人的心思却不那么敞亮了。
陆振庭当时觉得自己被秦韵处处压着,自觉脸上没有面子,很多人背地里嘲笑他是个靠老婆发家的软饭男。
他虽是明面上不接受秦家的资助,可秦老爷子到底是不忍心女儿跟着他受苦,偷偷资助了不少。秦韵怕陆振庭自尊心受损,便没告诉他。
两人一起生活,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即便是知道了也是装作不知,更是默许秦韵接受家里的帮助。
因此身边知情的朋友有时候会背着说他的成功都是靠女人,他只会看老婆的脸色办事。
陆振庭出身不好,却又极为要强。
平生最怕的就是被人说没能力,他觉得男人的尊严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生意做好后就极力劝说秦韵为了孩子着想,安心在家做一个家庭主妇。
秦韵不愿意就这么放下事业,毕竟那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因此为着这个事,两人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陆舒记得在15岁那年,陆振庭和秦韵又因为公司的事情大吵了一架,那次吵得很厉害,已经快到婚姻破裂的程度。
秦韵担心陆舒受影响,正好那会儿中考完放暑假,将她送回了秦家过暑假。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陈晏安。
暑假结束后,秦韵为了家庭和睦,最终选择低头,决定不再管公司的事,安心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
陆振庭全面接手公司后,工作也越来越忙碌,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有的时候出差一个多月不回家。
那个时候陆舒总是见不到爸爸,陆振庭也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就连陆舒的生日也缺席。
当赵雅琴大着肚子来到陆家,陆舒才明白,父亲不是忙工作,而是忙着照顾其他女人。
她看着她最敬重的父亲为了一个女人伸手打了他曾经下跪娶回来的,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妻子,而那个女人还是她同学的妈妈,那时的她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到了。”出租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口,司机提醒道。
陆舒回过神,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十八岁以前她曾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这里承载了她幸福美好的回忆,可就在她十八岁那年,陆振庭为了一个女人,亲手逼走了母亲,就连父女亲tຊ情也不顾念,。
七年的时间,房子里的原本的女主人早已不在,而现在里面住着的是间接害死母亲的仇人。
陆舒心中血气翻涌,她深吸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肩背挺直,站在门前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请问你找谁?”
还未等陆舒回答,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江姨,是谁来了?”
江姨是陆家请来负责衣食起居的阿姨。
陆舒说:“我是陆舒,是房主……是赵女士让我来取东西的。”说到房主两个词时,她停顿了一下,她是不承认赵雅琴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赵雅琴走了出来,热情地对陆舒说:“舒舒来了,快进来,江姨快给舒舒拿双拖鞋。她是振庭的女儿,按理说啊是陆家的大小姐。”
江姨来陆家才半年,自然是不知道陆舒的,她只知道陆家有姜维和陆金铭两个孩子,姜维是赵雅琴和前夫的女儿,赵雅琴离婚后,姜维是跟着她的,陆金鸣才算是陆振庭真正的儿子。
江姨赶紧在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给陆舒,一次性拖鞋一般都是给客人穿的。
“陆小姐将就着穿,家里暂时没有新的女士拖鞋了。”江姨有些心虚地说,其实是昨天晚上赵雅琴让她把多余的拖鞋都收了起来,还嘱咐今天来了女客人,就只能拿一次性拖鞋。
她当时还纳闷,明明柜子里新拖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给客人穿类似酒店材质的一次性拖鞋。
当听到陆舒是陆家的女儿时,她这下就全明白了。
心中暗暗吐槽道:“两面三刀的恶毒继母!”
赵雅琴一副热情大方的样子,和七年前大着肚子的嚣张气焰,完全就是两副面孔。陆舒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这女人还真会装。
见江姨给她拿的一次性拖鞋,她脸上毫无波澜,现在只想赶紧拿到项链,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赵雅琴笑着把她迎进屋,随后转头对江姨说:“江姨,你快去书房把先生叫下来,说舒舒到了,还有姜维也让她下来。”
江姨应了话,上楼去叫陆振庭。
陆舒打量着周围,房间的陈家家具没变,屋内的装饰摆设都还有着母亲的影子。
这赵雅琴在里面住了七年,看到这些心里也不知是何想法,她该是得意吧,鸠占鹊巢,也不嫌膈应得慌。
东西没变,人却换了。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呵!
陆振庭这样不念旧情,虚以委蛇的人,赵雅琴不知还能笑多久。
突然一个身影从陆舒侧身撞过来,因为惯性,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撞她的人力气很大,她退到墙边,手扶着墙,勉强稳住了身体。
“金铭,你乱跑什么,你撞到人了。”赵雅琴脸上虽是不悦,语气也没有半分责怪。
“舒舒你没事吧?”她伸出手想要去扶陆舒。
陆舒侧身避开了,赵雅琴尴尬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火气。
陆舒打量着这个叫金铭的孩子,他约摸六七岁,一头微卷的头发,脸上肉嘟嘟的,圆滚滚的身体像包裹紧实的大粽子。
额,陆家风水养人,这孩子养得有些营养过剩了。
陆金铭撞到了人,没有任何歉意,丝毫道歉的意思。他仰起下巴,手里拿着玩具枪指着陆舒,态度傲慢无礼,“妈,她谁?是新来的钢琴老师么?我不要钢琴老师,看我怎么打跑她。”
陆金铭是陆振庭唯一的儿子,自然是百般宠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小小年纪就如此傲慢骄纵,目中无人。
赵雅琴宠溺地摸着陆金铭脸上的肥肉,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整天在家上窜下跳的。磕到碰到了该怎么办?你不疼,可妈妈心疼啊。”
又接着拉陆金铭来到陆舒面前,说:“来,金铭,这是陆舒,是你的姐姐,快叫姐姐。”
姐姐!
这个词像是一桶混着冰渣的水直接倒在陆舒身上,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声音极冷:“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没有给我生什么弟弟,还请赵女士自重。”
陆金铭挣脱赵雅琴的手,说:“妈,我只有姜维一个姐姐,哪儿来的什么人,还想当我姐。”说完就扭着肥硕的身子跑开了。
赵雅琴哑住,忍着心中的怒气,脸上确实挂着温柔的笑,“他是你爸爸的儿子,自然是你的弟弟。”
陆舒冷漠地说:“赵女士,我今天来陆家不是来认什么弟弟的,我妈妈的项链呢,现在可以给我了。”
赵雅琴说:“舒舒,不急,还没见你爸爸呢,等见了你爸再说。”
陆舒无奈,只好坐在沙发上等陆振庭。
江姨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陆小姐,你先等一会儿,先生在谈事情,夫人找金铭少爷去了,您先坐一会儿喝点茶。”
陆舒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陆舒,你来了。”
说话的人是姜维,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露出白皙修长的腿,身姿窈窕,一头棕色的头发刚好在下颌处。
她特意做了一个造型,头发微卷,化了精致的妆容,就像从城堡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谁还有把高中时期的那个自卑又土气的女孩联想到一起呢。
陆舒看了她一眼,回了一个“嗯”就在没说话,她和姜维关系本就尴尬,做同学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自然是没那个心情和姜维叙旧聊天。
她就当姜维不存在,自顾自地喝着茶。
姜维见沙发的女子宁愿无聊地喝茶发呆也不愿意和自己聊天解闷,突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走到桌边磨起了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