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然看到了,眼色乃至头顶之上全黑了。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他怎么的把这人留在了身边!眼睛都长哪儿去了!黄乐被刀割似的,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数了十文出来,给了钱,提了那不值五文的菜,缩着脑袋回到了陶云然的面前。“大人,您说的……十文,不多不少……正好十文。”陶云然:“……”气死了!九条命都得被气没!“败家子!滚回去!”冉云桃满意极了,头一会儿把菜卖了个精光,连半片叶子都不剩,还多赚了三十文,爽快的给了小宝三文钱去买了糖葫芦和酥糖,收拾东西回家了……
“二十文!”陶云然惊出声,“这小孩刚刚吆喝的不是五文就可以全部买了吗?”
冉云桃皮笑肉不笑,“大人,童言无忌,这小孩哪儿能知道市价呢?再说,您是咱们的父母官,不得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小摊贩的不容易?都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又开荒,又刨土,又插苗,又嫁接的,气候好就长得好,气候不好呢,那前头做的那些也都是白搭,可不是白辛苦?”
狗官当道,谁知道贪了多少,冉云桃对他只有一个想法,能坑多少就坑多少。
陶云然:“……”
这官不想当了,坑他不要太明显。
冉云桃着实不怕他,也不想招待,“大人,您要是觉得我这儿贵了,您不妨去其他地方瞧瞧?”
陶云然也不是受这个气的,当官怎么了?当官也是要精打细算,柴米油盐的好吗?
“黄乐,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黄乐屁颠屁颠的,叹了口气儿。
此前在京,十两八两的都不在这少爷的计算范围的,然而现在二十文都抠抠搜搜的。
不得不说,生活啊!着实能改变一个人。
不过黄乐也是想不明白,这少爷明明都中了进士,皇帝也都安排了七品以上的官职,用不了一年,只怕都能进内阁。
但偏偏这少爷不知脑子抽什么风,非得让皇帝将他下放到如此偏远的五里县,心甘情愿当个九品县令。
要说这少爷自己下来也就行了,偏偏还把他给带上了。嗐!遭罪!
陶云然着实认真看了一圈,比了菜价格。
有的已经卖完收摊回去了,有的零零散散剩下三两个葱苗什么的,菜品齐全的,人家正常市价卖,一下子也不能买多。
陶云然在县里还是露过脸的,除了敢向那几个老板们搜点刮民脂民膏以外,在这些普通百姓面前,他还是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一圈下来,黄乐也都看明白了,也就小犟妮子那里有点量还便宜以外(虽然品相不怎么好,毕竟是卖剩下的),其他地方着实贵了那么一些。
“大人,不如回去跟那小犟妮子讲个价,我们全部买了吧?起码可以吃个两三日的。”
陶云然脑阔疼,“你觉得那妮子能讲价?不得被她坑死?”
黄乐:“……”
当别的地方不坑你似的。
“小的意思是,她那里的确实很划算了。那些蔬菜看起来歪瓜裂枣品相不好,但也就她那里的是最新鲜的了,菜贩子那里的,好些菜都放了几日了,看的见的都蔫了,有的还卖三文一斤,多坑?”
三年的下乡生活,在买菜看菜品这事儿上,陶云然与黄乐都有不错的眼力见,这是实话了。
“那你去,十文,给她全买了。”陶云然不想返回去了。
黄乐:“好嘞。”
十文可以了,十文能讲。
陶云然目送黄乐去了冉云桃的摊子,自己站在路标,挺拔的像个路标似的。
“姑娘,十文,我全要了,行不行?”摊铺前,黄乐一张笑脸格外融洽友好。
冉云桃些许诧异,爽快的答应了,“行啊!那就十文。小宝,给他全部装起来。”
黄乐全然没看篓子里还剩多少,弯着笑脸,以为自己魅力四射,比县令大人有面子,连连说了多谢。
然而当半篓子不到的蔬菜,递到他的手上时,黄乐懵了,目瞪口呆看着数的清三两根黄瓜,和稀稀疏疏的几根豆角,还有几把没长完全的芹菜,以及长的像人的胡萝卜后,又看了冉云桃,然后又看了在后头盯梢的陶云然,突然说不出话了。
被坑了,坑大了……
“不是,姑娘,刚刚不还有……”
“你们不要,有人过来要买,我自然要卖的啊!给钱吧,十文,您是官老爷,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冉云桃伸着手。
黄乐:“……”
委屈想哭的看了陶云然。
陶云然看到了,眼色乃至头顶之上全黑了。
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他怎么的把这人留在了身边!眼睛都长哪儿去了!
黄乐被刀割似的,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数了十文出来,给了钱,提了那不值五文的菜,缩着脑袋回到了陶云然的面前。
“大人,您说的……十文,不多不少……正好十文。”
陶云然:“……”气死了!
九条命都得被气没!
“败家子!滚回去!”
冉云桃满意极了,头一会儿把菜卖了个精光,连半片叶子都不剩,还多赚了三十文,爽快的给了小宝三文钱去买了糖葫芦和酥糖,收拾东西回家了……
黄乐提着菜回去,一顿就给处理完了,东拼西凑,三碗菜。
陶云然来五里县后,就没吃过这么贵的三碗菜,真真的吃的咬牙切齿,含泪滴血。
黄乐看他家县令的模样,都不想说他手里明明捏着从裴老板那儿要的二十两和刚刚周老板塞的十两,不至于十文钱就让他这样了。
陶云然想骂人,欠王春几人的粮饷不要给的吗?
吃完饭,陶云然憋着气儿,去拿了个铁锤出来,把这三十两小心翼翼的给敲碎了,用秤称出来,一共分了十等份。
其中一份给了黄乐,一份自己拿了,剩下的王春几个领了下去。
黄乐都不好意思,但还是揣到了衣兜里。
话说回来,他家这个县令大人还是怪好的,案子什么的,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理,但衙役兄弟们的粮饷,那是必须要到位!
要说像这等小县里,陶云然想受贿还是能收不少的,只是为官之人,他还是很有原则的。
有没有作为是一回事,受贿贪婪对他来说那可是另一回事儿了,该要的东西,他陶云然要,不该拿的,绝不多拿。
要不是今年朝廷的饷银一直拖着没下来,也不至于是这样。
说起来,这事儿着实也很有问题。
陶云然面上看着啥事儿都没有,心里还是装了一些事儿的。……
不到晌午,冉云桃与小宝到了家,除了多赚的钱自己捏下以外,剩下的,冉云桃给了母亲,母亲又给了奶奶。
屋里没分家,掌权的事儿都还由爷爷奶奶两人操着心,老两口都是明白人,谁在屋里干着活,谁在屋里偷着懒,看的一清二楚,这些钱给奶奶,冉云桃也没什么计较的。
江氏还没回来,屋里吴氏已经做好了饭,也不知她去做什么了,也就不等她了,叫他们先吃了起来。
前头先回来的冉云香,到现在还抱着那两支钗子在屋里臭美。
老婆子叫了几声,又没叫出来,脸上瞬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