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已经见识过了她的本事了,可见着她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新鲜出炉的热包子,还是免不了担心吊胆。这傻姑娘,他们饿一两顿又出不了什么大事,冻的其实也能凑合吃一下的,咋把她们看得恁娇贵呢?不过看到宋明鸢没甚表情的样子,她也不敢说话,鸢鸢笑起来甜得要命,板起脸也忒吓人。对他们好也是真好。陆老夫人笑眯了眼,包子散发出来的暖意贴着手心一路传进心底,方才因百姓寒了的心都暖了起来。轮到陆裴风时,念他是个伤患,宋明鸢多给了他一个。
杏儿夹杂在一众奉命前来送行的丫鬟仆人之中,并不打眼,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厚棉衣,手里搂着一个包袱。
瞧着宋明鸢看过去,眼睛一亮,小脸红扑扑地朝她招手,看着精气神倒是不错。
陆二夫人和陆三夫人娘家都派了人来,大老爷们不方便出面,只能躲在暗处看着,由家中女眷前来道别。
陆四夫人娘家遣了两个丫鬟来送东西,陆五夫人娘家始终不曾露面。
宋明鸢看向她,却见她面上淡淡,仿佛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一张清丽出尘的脸多少都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气来。
陆家几位夫人无疑都是美的,并且美得各有各的特色。
陆大夫人周氏是高门大族蕴养出来的端庄大气,陆二夫人冯氏是江南水乡似的温柔小意,陆三夫人秦氏倒与陆家契合,身上多了一种世家贵女少有的英气。
陆四夫人徐氏则内秀惠中小家碧玉,她的出身是几位夫人中最低的,是平康伯府的庶女,并不得主母待见。
陆五夫人谢氏的身世说起来可就复杂多了,她是忠武侯府谢家的嫡女,打小就跟陆五爷定了亲。
可偏偏命运弄人,在及笄那年被发现是误认的,一夜之间从尊贵的侯府嫡小姐成了侯府的养女,一个身份尴尬的存在。
侯爷和夫人为了弥补对亲女的亏欠,所以刻意疏远了她,本该是与陆府议亲的时候,可因为那真正的侯府小姐同样看上了陆五爷,这门亲事生生拖了三年之久。
还是陆老夫人跟陆五爷立场坚定,那边才不得已松了口,但也因此闹僵了关系。
这会儿没人来送行,想必陆五夫人与忠武侯府的关系还没缓和过来。
有人来给流放的罪民送东西,官差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罪犯身上的东西越多,就说明他们此行能捞到的油水就越足。
是以,难得大发慈悲给他们腾出来一些时间来跟亲人告别。
杏儿将昨天宋明鸢给的银子悄悄塞给官差,又朝宋明鸢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说了几句什么就被放行了。
跟她一样的还有六个丫鬟婆子,不过比起一脸喜色的杏儿,她们大多如丧考妣。
流放之路艰苦非常,这天寒地冻千里迢迢的,谁愿意跟着去伺候啊!
陆二夫人跟陆三夫人娘家也给她们安排了沿途照顾的丫鬟仆妇,不过被她们以前途未卜不想牵扯无辜人为由拒绝了。
陆家族人那边倒是心安理得把人收下。
杏儿一跑到小姐身边,便将方才从街边小摊买的肉包子从捂着的包袱里拿出来。
“小姐,给!奴婢知道你没吃早饭,特地给你带了包子,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宋明鸢接过,没忘了给陆家老小一人发两个,杏儿看得可肉痛了,可一想到刚刚陆家老小出面帮了小姐……
也罢,这肉包子也不是不能给。
宋明鸢提着杏儿的包袱发了一圈,包子不够就从空间掏,冷了就扔进空间换成热的,一通操作下来,包子非但没少,还多了几个。
陆老夫人已经见识过了她的本事了,可见着她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新鲜出炉的热包子,还是免不了担心吊胆。
这傻姑娘,他们饿一两顿又出不了什么大事,冻的其实也能凑合吃一下的,咋把她们看得恁娇贵呢?
不过看到宋明鸢没甚表情的样子,她也不敢说话,鸢鸢笑起来甜得要命,板起脸也忒吓人。
对他们好也是真好。
陆老夫人笑眯了眼,包子散发出来的暖意贴着手心一路传进心底,方才因百姓寒了的心都暖了起来。
轮到陆裴风时,念他是个伤患,宋明鸢多给了他一个。
陆裴风黑眸盯着她,十分真诚且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她面无表情:“活该的。”
谢什么谢,如果陆家人能坏一点,她就可以立马心安理得扔下他们了。
“……”
看着她记仇又别扭的模样,陆裴风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弧度,这细微的表情没逃过宋明鸢的眼,立马挨了她一个瞪眼。
笑屁啊!
陆裴风收敛了些,凝眉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自己家人自己清楚,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出了事,她们是不会被仅仅才相处一天的人收服得这么彻底的。
别人也就算了,但刚刚就连性子冷淡的五婶也亲自下场给宋明嫣设套,这属实罕见。
要知道,她寻常只对五叔跟奶奶的事情上过心。
宋明鸢随手拿了个包子出来,将包袱递回去给杏儿,“有人在宁国公差人送来的饭菜里面下了毒,想要借刀杀人毒害我们。”
陆裴风一双长眸陡然间像是淬了冰,他眸色深沉,剑眉冷峭,森寒杀意倾泻而出,宛如刀锋般迫人。
不过只一瞬,这千军万马之中锤炼出来的肃杀气息便被尽数收敛了起来。
此刻,那双看向宋明鸢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郑重:“大恩不言谢,等陆家平安抵达流放之地,我陆晏清供你差遣。”
不消说陆裴风就知道昨天晚上是宋明鸢救了他们。
他这一场交易本来就是占了人家便宜的,为她卖命报恩,也并无不可。
宋明鸢却道:“流路上你听我差遣就得了,到流放地之后就算了吧!”
“……行。”
陆家这边刚刚吃完包子,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就开始催促着上路了。
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话别亲友,已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宽容,见有人拖拖拉拉,亦不再容忍,直接扬起鞭子抽。
“快点!”
一行人在官差的驱赶下争先恐后走出了城门,生怕落后一步就要挨鞭子。
等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墙,才恍然意识到,他们真的要离开京城。
自此以后,终生不得入京。
终生不得入京……
也不知是不是对未来的恐惧迷茫,有人被压垮崩溃大哭,“叛国的是陆丰几个,为什么要我们一同跟着背锅!”
“都怪你们陆家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好的大将军不当,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得跟西楚扯上关系!”
“你们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干这种不忠不义的勾当,这是要让全族都给你们陪葬啊,流放之地,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被打上罪民的烙印,他们的子子孙孙将永无出头之日!
什么出将入相,什么加官进爵,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