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是在傍晚时分了。于是柳思灵卖完最后一批卤味后急急关上了门,回柳家与众人集合,预备去迎接柳思明归来。柳家一家子都出来了,柳思灵甚至还牵了来钱一起出门。几人在考场门口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大门敞开。众多学子散场归家,柳思灵看到许多考生都已经考得虚脱了。几乎站都站不住,三三两两地互相撑着才勉强走出了大门,柳思灵心内不禁也有些担忧。待考生走了一大半,柳思灵才在人群中看到了哥哥的影子。
陆芷安在小厨房内练了又练,终于在李若仪过寿那日将亲手做好的长寿面端到母亲面前。
定国公主已闭门谢客多年,故寿辰那日公主府并没有宴请宾客。
只一众皇亲勋贵送来了贺礼。
李玄徽也差内侍给长姐带了许多奇珍异宝,都被管事嬷嬷小心安置在了库房内。
定国公主府佛堂中, 一名素衣女子正跪在蒲团上诵经。
女子约莫近四十岁的年纪,气质沉静,正是那宁平郡主的母亲。
虽已经有细细的纹路,却依旧可见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只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素衣女子已心如槁木,波澜不惊。
陆芷安轻轻走了进来,跪在母亲李若仪的身旁陪着一起诵经。
少顷,李若仪缓缓起身道:“走吧。”
陆芷安乖乖跟着李若仪出了佛堂。及至回到了房间,方才让人端出自己刚做好的长寿面。
“母亲,今日您过寿,我学着做了这长寿面给您吃。”
“希望您能日日康泰,时时顺意。”
李若仪看着眼前的面条,未曾动筷,却开口问道:
“这面条瞧着不像是府上会做的花样,你是如何学得的?”
陆芷安见母亲竟一眼就看出这面条并非出自公主府,心下慌乱不已。
哪里还想到什么法子来圆谎,只好跪下坦白。
“我错了母亲,我不该出府。”
说罢想要解释自己出公主府是为了给母亲寻合心意的寿礼,却怯怯张不开口。
又觉得自己偷跑出府是真的不合规矩。越想越急,最终只能闭上嘴巴默默垂泪。
李若仪见女儿这哭成泪人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个女儿是一片孝心。
当下叹了一口气扶起了女儿。
自己自从丈夫过世后便心如死灰,每日里只在佛堂诵经,其余诸事再也不管了。
对于陆芷安也只是让府上的教养嬷嬷带着。嬷嬷虽忠心,却是个古板严厉又重规矩的。
教得陆芷安乖巧听话的同时又难免怯懦。
此刻见陆芷安哭泣的样子,李若仪也明白这些年自己确实忽视了她。
只慢慢给她拭泪,耐心地等待着她同自己讲述这两日的情形。
听罢陆芷安的叙述。
想着这两日来她时时在小厨房中辛苦练习,只为了给自己做一碗好吃的长寿面,李若仪不免动容。
“自你父亲过世后,我就再也不管俗事,连带着对你也问的少了。安儿,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陆芷安听罢,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连连摇头。
她明白母亲是太爱自己的父亲了。当年父亲又走的突然,母亲无法接受,日日将自己锁在屋内。
自己给母亲准备寿礼也不过是想让母亲能够开心一些,慢慢放下。
“安儿莫哭,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直都让我很放心。”
“如今,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一直将你拘在家中也是不妥,你也该有自己的知交好友。”
“往后安儿想去找姐妹们玩,和嬷嬷说一声便可。”
陆芷安没料到母亲竟会如此开明,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待到反应过来,重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拉了拉李若仪的手,示意她尝尝自己做的长寿面。
李若仪颔首,将面条接过。面虽放了有一小会儿了却并不见坨,在温盘中放着还是热的。
金黄色的鸡蛋丝和红色的番茄组合在一起,其间又撒了翠绿的葱花,煞是好看。
李若仪轻轻挑起一筷子面放入嘴中。
面条在汤汁中浸了一段时间,番茄的酸味和鸡蛋的香味都已渗入进去。
面条本身又十分爽滑筋道,吃着只觉熨帖无比。
这番茄鸡蛋的浇头也是柳思灵看陆芷安未下过厨特意选的。
虽不似其他焖肉、爆鱼浇头那般惊艳,却家常又不易出错,吃上一碗只会感觉温馨治愈。
这倒恰好对上了李若仪的口味。李若仪清心寡欲多年,早已不喜大鱼大肉。
此刻吃着女儿做的长寿面,只觉仿佛有微风轻抚过已干涸枯死的心。
陆芷安见李若仪吃得香甜,也是开心不已。
忙又给母亲介绍起自己新交的朋友,夸赞着柳思灵的厨艺过人。
“母亲若是爱吃,我便多多找阿灵学做菜,以后日日做给母亲吃。”
李若仪见女儿难得这般兴奋,心下一软,应了声好。
……
随着定国公主过完寿,柳思明等一众考生也结束了为期三天的会试。
会试结束是在傍晚时分了。
于是柳思灵卖完最后一批卤味后急急关上了门,回柳家与众人集合,预备去迎接柳思明归来。
柳家一家子都出来了,柳思灵甚至还牵了来钱一起出门。
几人在考场门口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大门敞开。
众多学子散场归家,柳思灵看到许多考生都已经考得虚脱了。
几乎站都站不住,三三两两地互相撑着才勉强走出了大门,柳思灵心内不禁也有些担忧。
待考生走了一大半,柳思灵才在人群中看到了哥哥的影子。
顿时激动了起来,抱着来钱过头顶来回晃悠。
“哥哥,这儿!”
来钱许是这几日已经被柳思灵折腾得见怪不怪了。
只在空中瞪大眼睛搜寻,见到几日不见的小主人也是兴奋地汪汪叫。
柳思明正扶着安之槐慢慢朝前走。
看到来钱在空中朝自己手舞足蹈,忙携着安之槐走到了柳家人身边。
柳思灵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思明好似瘦了一点,精神却好,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倒是一旁的安之槐,捂着肚子面色惨白,不知遭遇了什么。
少顷,安之槐家中便架着马车来到了二人身边,将安之槐接走了。
临行前安之槐还忍住不适,朝柳思明抱拳。
“此番多谢思明兄了,待我好了,定登门拜谢。”
说罢上车离去。
“安公子这是怎么了?”
唐如雁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问出了声。
柳思明一脸无奈,向众人解释。原来安之槐也是今年下场考试。
临出发前安母得知考场内的饮食十分艰难,便说着要替儿子提前买好几日的饭食。
好巧不巧,安母去的酒楼正是那贺怀仁开的金玉楼。
进了金玉楼,安母只说要打包些饭食饼饵,那店小二便装了一食盒的饭菜。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着金玉楼近日的生意不行,这饭菜都不甚新鲜。
前一日还好,到了第二日安之槐吃了这金玉楼的饭菜后便腹泻不止。
更别提第三日,带来的饭菜已全都坏了。
安之槐的隔间恰好在柳思明隔壁,安之槐平日里读书的努力和天赋柳思明也是看在眼里的。
看安之槐那样子柳思明怎么都不忍心。于是同考官说了后,自己分了个肉夹馍给安之槐。
让他就着热水缓缓吃了,才撑过了这最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