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老杨，烦死了，我又扩大范围把乔茉指定的几个小区都说了，也不愿意过早在他面前暴露乔茉真实想住哪边的意图。老杨精明地看我：“这些地段没有颜肃之前选的好啊，乔行长这是为什么啊？”十万个为什么，小孩喜欢问，他也喜欢问。我保持微笑弧度：“我也不知道啊，总也找不到乔行长满意的房子。”老杨若有所思：“你听说她有个儿子没？”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我有点心虚，暗示自己乔茉的档案并不在我们这边保管的，老杨根本不知道什么。
秦雨桐周五准时到行里报到。
虽然之前我看过她的照片，但看到真人，扑面而来的气场还是挺震撼的。
大概跟久了乔茉，近朱者赤，她身上也有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明明年纪也不大，但老成的很，一身套装，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有些刻板，我绝对不会这么弄，我喜欢松弛一些。
她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美女，近看还能看到点小雀斑，不过也算气质型的。私下里，我俩走着没别人，她倒挺和气，毕竟我是周筱芙关照推送微信的人，也对她周到热情。
到了乔茉办公室，我和秦雨桐也算正式交接了，她是常年跟着乔茉的，没有一点刚进入角色的不适应，简直像是出了趟差回来。
乔茉和她寒暄两句，开始指示工作，秦雨桐自然地靠近身边，顺带倒了茶，我打了招呼就赶紧退出来了，不能影响她们和谐的画面。
乔茉吩咐的事情这几天就要落实，秦雨桐到位了，杨玫也得到位，而且不动行里其他人，就升她一个，确实比较显眼。
这大概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场在我们内部即将产生的人事变动，也会让内部维持了许久的和谐开始松动，没办法，陆蓝桥说过，他妈不怎么给人面子，我通过实践感悟，信了。
老杨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笑意盈盈地叫我坐，我觉得他笑的渗人，笑里藏刀，眼镜都亮了好多。
果然第一句话就带着不满：“听说乔行长要把杨玫调到办公室？”
他听谁说，当然是听乔茉说，乔茉自己不说，我也不好说，因为乔茉那天叮嘱过，这事儿暂时先不提，等秦雨桐来了之后再说。
这种事情得他们领导层沟通，而不是由我这样一个低职位的人来告知我的分管上级，得他告知我，我去具体落实，这样才顺当。
乔茉显然是不在乎这种程序的，她不给别人面子，可能也包括老杨，她直接把想法和我说，然后今天才和老杨说，老杨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打击，有点被架空的感觉。
从理论上讲，办公室也归老杨分管的，秦雨桐也是他的直接属下，但是她还没有来拜见老杨，就已经全情投入到乔茉身边去了。
所以老杨的气，就撒在我身上。
我只好赔笑：“我正打算向您汇报，方案还没拿，这两天忙秦主任来，我等等就回去做方案报您，这几天等领导们确定时间，要过会。”
方案在我电脑里静静躺着呢，我就等合适的时机拿给领导，就是免不了一顿背锅。
老杨继续含蓄表达他的不满：“你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这周工作本来都排满了。”
他就是希望我能事事都向他说，每次都要提点我站队，我是拒绝任何站队的，乔茉要是知道这茬，我的考察期也就到此结束了。
对此我只能继续态度很好地和稀泥：“我这不还没来得及拿方案嘛，我马上就去办。”
拿好方案就得层层上报，这次老杨可以第一个知道了。
老杨“哼”一声转而又问：“秦雨桐来了，安置的怎么样？”
他这又是在套我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抽丝剥茧，他上辈子大概是个蚕蛹吧，当然无伤大雅的消息我也适当可以说说。
“这两天安排她和乔行长住在一个酒店，她说房子的事情她来找，前期我们看了一些，行长还没有选定。”
秦雨桐今天来就和我说房子的事情不用麻烦我了，她来接手做，乔茉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含糊的，一力承担，难怪乔茉来了还要费力动了那么多人事把她弄来。
“那选在哪里啊？”
这个死老杨，烦死了，我又扩大范围把乔茉指定的几个小区都说了，也不愿意过早在他面前暴露乔茉真实想住哪边的意图。
老杨精明地看我：“这些地段没有颜肃之前选的好啊，乔行长这是为什么啊？”
十万个为什么，小孩喜欢问，他也喜欢问。
我保持微笑弧度：“我也不知道啊，总也找不到乔行长满意的房子。”
老杨若有所思：“你听说她有个儿子没？”
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我有点心虚，暗示自己乔茉的档案并不在我们这边保管的，老杨根本不知道什么。
我又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半真半假：“乔行长自己说过，是有个儿子在这边，但提的不多。”
我心里掂量老杨的女儿，应该才上大学，他不会也起了这个心思吧，最近我看全世界的人都好像会和我抢陆蓝桥一样。
我从老杨的盘问中又一次抽身而退，走到办公室时，他们在分享甜品和奶茶，是傅薇买的，连程成今天也破例离开座位站在一起聊天，这一派和谐的样子，我有些鼻酸。
也不知道为什么鼻酸，大概我重感情。
人和人之间处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吧，上一次鼻酸是我们人力资源部老总我师父退休的时候，送别他很不舍，现在他留下的这个团队，我得亲手拆解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也没有成全所有人的人事变动。
杨玫招呼我赶紧过来，傅薇把我爱吃的一块蛋糕递给我，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在聊秦雨桐的八卦。
秦雨桐第一天来报道，顺道走了一圈儿，据说直接指出了一些问题交给办公室处理，第一个问题就是厕所不要用那种大自然味道的香氛，不利于开展工作，乔行长不喜欢。
大家面面相觑，打趣难怪颜肃要让位，这自作聪明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探听来的，我就腹诽过，乔茉连厕所喜欢什么味道都能透露，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不过遗憾的是那清新的厕所味，说明天就让换回了普通味道，很平淡的那种。
总之秦雨桐用这样的方式，干出来了当家主母长房大丫头的气势。
过了几天，杨玫的升职通知出来了，这次很低调，她本人也是在班子开完会后才知道的，比公示早一点点，这一点点有多人卖的人情，反正我就在她旁边，她手机声音此起彼伏的，她回个消息，脸都兴奋地涨的通红。
看来还真是天降的喜事。
但是我们办公室里，果然如我所料，气氛开始怪异起来，公示的时候，秦雨桐就毫不客气地叫杨玫过去耳提面命，剩下的人立马开始变脸。
我正好去隔壁拿个东西，回来发现很有意思，资深的两位是看戏的，交头接耳拿着个文件材料做掩护，还不如不拿，掩护文件都拿反了。
吴海坤脸tຊ色难看盯着电脑，他大概在想这次升职怎么只提了杨玫一个，他的亲戚背景也不差。
程成一直在喝水，他不爱喝水的，大概在用水浇灌思维，他这么能力出众得到领导青睐的人，据他自己说和乔茉面谈时被表扬了好几次，怎么能漏了。
傅薇在发呆，大概比他们两个淡定些，毕竟她一开始就遭受乔茉的打击，有了缓冲铺垫。
我发现我也挺无聊的，爱观察这些微小的细节。
不过我也没对不起他们，论惨，我也没有升职，没有转正，还亲自给小姑娘写公告送她升职，和我平起平坐。
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比他们还惨，所以谈不上仇视我吧。
但我一天不升职，他们也会对我产生点点滴滴的质疑。
这就是人性。
尤其这次去当乔茉的临时秘书，还没有趁着东风提升，说明我在领导心目中还没到那个地步，顶多只能算个工具人，所以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在减退。
不过等杨玫回来的时候，大家又立马变脸，都起来对她恭喜恭贺，吵着嚷着要让她请客，我还有些欣慰，不怪他们虚伪，毕竟谁都会失落，我也失落，但是要有积极向上的人生观，这样才对嘛。
杨玫当即答应请客定包厢定桌子，结果我把他们当中一些人想的太好了，这一吃就吃出了事端。
晚上趁着秦雨桐陪乔茉去公务宴请，杨玫定了一家不错的饭馆，请我们吃饭，难得大家都很给面子，感觉不是欢送，倒像是部门聚餐，傅薇还定了个蛋糕送到餐馆。
这点上她一向做的很好，无论对谁，她都挺上心的，但是也不好，我觉得她有些讨好型人格，程成平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有时候偶然一句直男式的话挺伤人的，不知道她心里介意与否，但她依然会在程成生日的时候送个蛋糕之类的，主打一个都不得罪。
聚会的氛围刚开始还是很好的，杨玫点了酒，大家有些矜持，后来她用她外向的性格劝劝这个，劝劝那个，就都喝了。
她现在从级别上来说和我是一样的，我从心里也要转变过来。她来敬我酒，我说：“杨总，以后交集多，你也要多多关照我噢。”
杨玫连忙惊的摆手：“檀姐，你这样说太见外了，我一直帮你当姐姐看的，我还需要你多提点啊。”
她说着一口气干了一杯，我叫她总，她叫我姐，还是没把我当外人的，我也一口气干了。
杨玫也是个爽快人，大概也是真高兴，一个个敬，一个个说着客气话，哥哥姐姐的认个遍，喝的又快又急。
程成今天也很活跃，他又回敬，刚开始我还没在意，他回敬的次数多了，我发现不对，他是在灌酒，而且我从来没发现他口才这么好，说什么都好像有让杨玫不得不喝的道理，好像自己也有点醉。
我连忙出声干涉，替杨玫挡酒：“程成，你倒好，一口一个妹妹的，我这个师姐都没和你好好喝。”
他突然轻蔑一笑：“你就知道做好人，她需要你做好人吗？”
气氛一瞬间都凝固了。
抛去其他因素不谈，他这种对女性灌酒发泄自己不满的行为令我十分不齿，看来他不止刚愎自用，还很阴暗。
傅薇还想劝：“程成，你喝多了。”
结果这家伙“啪”的一声把杯子往桌上一扣：“你就是这么唯唯诺诺。”
好家伙，无差别攻击啊。
我把杯子也往桌上一扣，筷子一扔，声音更响，冷冷斥责：“你间歇性发病是吧！”
比发疯，呵，谁不会。
随后我剐了一个异常凶狠的白眼，杨玫气的满脸通红，眼泪啪嗒下来了。
程成像是被吓到了，也像是酒醒了，他一声不吭，满面通红，踉跄地跑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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