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也是天不该绝我。那天大海无风无浪,我在海面上飘啊飘,后来就撑不住了。后来一醒来,才知道自己是被渔民给救了……”当下把在乌家时的桩桩件件时描述出来。他极善言辞,原本乌家父女就常虐待他,被他加油添酱一说,更加痛苦煎熬,简直像是阴曹地府走过一遭。而且有他脸上、腿上的伤疤为证,王惜玉信以为真,听到最后,不禁暗叹一口气。周蓝义道:“后来我离开乌家,但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活得更是生不如死。王惜玉你猜猜,我又遇上了什么人?“
他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这么久不露面?
而且,虽然他脸颊并未被光线完全照亮,但右侧脸上的一长道疤痕仍然清晰可见。
王惜玉对他的出现满腹疑惑,千头万绪时,最关注的却是,服侍她的小童豆宝在哪里?
“她困了。在里面睡一会儿。”
她如泓水的妙目刚惊疑地扫向里间,周蓝义就开口道。
王惜玉被他猜中心事,便冷着脸不再有何反应,径直走到里间。
果然看见豆宝靠着床边一动不动。
她从里间出来时,周蓝义已经坐在桌旁,自顾自斟茶喝。
“坐。长夜漫漫,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可要好生畅聊一番。”
王惜玉犹豫了下,挡不住好奇,便走过去坐下。
何况他向来随性妄为,跟他是讲不成道理的。
周蓝义反客为主,为她斟了盏茶。
余光中,近距离看她,只觉得她脸庞清丽无双,堪称绝美。
她冷若冰霜的神态,仍然如初次见面时那样令他心头一震,宛如在高山冰峰间猛然看见的雪莲,他不觉脸上有些痴呆之色。
王惜玉又见他显现此等神色,不由温怒起来,凛然道:
“义公子自上回遇刺,便音信全无。不知义公子这些日子在何处?”
她有些恼怒的口吻打破了寂静。
自恢复心智后,周蓝义无一日不愤恨,无一日不在筹谋奔波,心情一直不舒畅,今夜听见王惜玉冷冰冰的声音,反倒心中一宽,觉得日子又回到从前的时候。
他端起茶盏呷一口茶,叹道:
“我也是这几日才知道,我父王已经仙逝。我大哥。”
他望向前方的目光冷了些,嘴角却抿出笑意,转脸看着王惜玉,微笑道:“他做了大王。”
王惜玉一向冷漠的眼眸有了一丝动容,似乎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周蓝义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酒壶来,用桌上余下的两个茶盏做酒器,倒了两盏,先递与她一盏。
“嗯?”他示意她接下。
王惜玉断然拒绝,反而端起那盏茶:“军营之中不能饮酒。”
周蓝义讪讪收回手,两盏酒都归自己面前。
两人一人饮酒一人饮茶,听着周蓝义平静地叙述遇刺后的经历。
他说自己被那帮刺客刺伤了手臂和小腿,不然凭自己的水性哪里会溺水?
他道:“也是天不该绝我。那天大海无风无浪,我在海面上飘啊飘,后来就撑不住了。后来一醒来,才知道自己是被渔民给救了……”
当下把在乌家时的桩桩件件时描述出来。
他极善言辞,原本乌家父女就常虐待他,被他加油添酱一说,更加痛苦煎熬,简直像是阴曹地府走过一遭。
而且有他脸上、腿上的伤疤为证,王惜玉信以为真,听到最后,不禁暗叹一口气。
周蓝义道:“后来我离开乌家,但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活得更是生不如死。王惜玉你猜猜,我又遇上了什么人?“
王惜玉道:“一个恶人?”
周蓝义放下杯盏,一拍桌子,道:
“对!就是一个恶人!我因杀人入狱,又被发配充军tຊ,进了这个军营!被人当畜生一样训!”
王惜玉终于惊声道:“你也在集训地待过?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周蓝义神色间露出凄苦之态,他想起那日自己为了抢一块饼吃,被人三番两次暴揍。
他远远看见王惜玉站在门口,要赶过去求情,又被人狠狠踹倒在地上。
在他心智低下那段日子里,他受了太多屈辱。
王惜玉当然知道那些人都经历过什么,但她觉得那些人都是死刑犯或者是重犯,能重新当兵打仗,也算是一条荣耀的出路。
她难以想象周蓝义也曾在其中。
她站起身来,秀眉微蹙,道:
“那批人,在上次战役中皆已战死,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蓝义仍坐在椅子上,歪头抬眸凝视着她:
“你呢?哦,我知道,你是被我大哥的亲卫救下的。能在乱军之中,救出一个人,那些亲卫真是不简单啊。“
王惜玉登时想起了采薇要带自己突围时,一掌击在自己后颈上,事后她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此时听周蓝义提及此事,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团迷雾。
周蓝义道:“带你突围的那几个亲卫中,有一个就是在海边行刺我并砍伤我手臂的人。”
王惜玉惊在原地,半晌才道:“你是说幕后之人,是大王?”
此言一出,她猛地想到周蓝义此时出现在她营房里甚是可疑。
她疑惑地打量着他。
周蓝义目含笑意迎着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片刻。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叹一声道:
“在大战前,我被派去放火烧山,完成任务往回跑的时候,中了箭,滚下了山坡,不但没死,还让我脑袋变好了。”
“后来我就去了雍国。你应该也知道,雍国现在是陈稷当家,他把他大哥二哥都打败了,彻底坐稳了雍王的宝座。”
“但你可能不知道,陈稷喜欢青萼公主。从前雍国和舜国联盟的时候,陈稷就向青萼提过亲。我大哥那时候在雍国做质子,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我大哥趁着雍国内乱,竟然迎娶了青萼。陈稷肯定生气啊,他一生气,我就告诉他,借兵给我,把我大哥赶下来,我来坐周国的大王……“
王惜玉抢身过去要去拿剑。
但她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就倒到了跟在她身后周蓝义的怀里。
曾经周蓝义就打过迷晕她的主意,但没成功。
这回却是入了他的套。
他一开始若无其事倒的那盏茶中有迷药。
而她只对他带来的酒防备,却疏忽了茶水。
闭目躺在床上的王惜玉,俏脸娇艳。
而他将她抱到床上时,尚未及时抽出手臂,一时间温软在怀,心中一荡,忍不住在她脸颊亲了下,亲了一下又不够,便在她额头、眼皮、脸颊、下巴各亲了几下,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了亲她的嘴唇。
等他心砰砰砰急跳着站起身,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倘若她愿意跟自己跟自己走,他就什么都不管了,跟她一走了之。
可他清楚,除非王惜玉也如自己那般失了心智,不然绝不会跟他的。
他飞快地在她身上搜索出了兵符,然后又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一身铠甲。
戴上头盔后,他轻咳一声,目光一沉,俨然是周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