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能就此说这就是坏吧,私心是有,可私心里边又全是爱心,这就难得了,我又宽慰起了自己。又隔了那么一会儿,妞妞猛然抬头,“王一,上你当了,胡扯八扯了这么多……不行,我还得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打钱给我。”得,政治老师附体,没救了。政治老师?妞妞怕的不就是……太好了,我有主意了。“打吧,可是你爸爸有私房钱吗?就算有,有那么多吗?那他怎么办,只能和你妈妈要,和你妈妈要的后果,你想过吗?”不言语了,她是没想过,但她知道。
我又要感谢师父了,师父说,你千万别听什么“钱乃身外之物”的屁话,那根本就是扯淡,没钱可不行,如果没钱,活着就变成了一件格外艰难的事情,你不但时时都要体会人心的冷漠,你还将寸步难行。
琢磨一下,如果你和你的爱人,只有爱,没有钱,有一天,你们手拉着手,亲亲热热走近一家餐馆,然后对老板说:我们的爱深了去了,可以惊天地,可以泣鬼神,就凭这,也该请我们吃碗面吧,素面就行,看那老板不把你俩打出去。
那么有钱呢,有钱又怎么样?我假装天真的问。你傻呀,师父骂,钱的好处多了去了,但最大的好处是,它能帮助你心想事成。
我正在心想事成,因为我的提议,妞妞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你说要去哪儿?大理?还有丽江?哇!丽江,我喜欢,艳遇之都吔。会碰见帅到掉渣的男孩子吗?金秀贤那样的?”她双手托腮,痴心妄想起来。
碰到你个头,还他妈金秀贤……真正气死我了,你那个脑袋,就不能琢磨点别的?心里头气,脸上却不流露,我也能像师父一样,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会,会碰到。你也知道,有个词叫‘心想事成’,还有个词叫‘心灵感应’,你在中国慢慢的想,备不住韩国的金秀贤就感应到了。感应到该怎么办呢?那他一定会火急火燎的奔赴丽江,来和你艳遇。”
我的回答煞有介事,而且我又一本正经。妞妞先是一愣,“啥意思,这话怎么听上去酸溜溜的,吃醋了?”但跟着就又大笑起来,“王一,糊涂了吧,吃金秀贤的醋,他……你,哈哈,你吃的着吗?”
是吃不着,一个看不见又摸不到的艺人,还远在几千里之外,可我就是不舒服,我也学妞妞——哼!
先到了大理,风花雪月之城。
来之前,我们有了一次小小的分歧,原因是钱。妞妞很犟,非要给她的爸爸打电话,她说不能让我承担所有的费用,她欠我的已经够多的了,她怕还不清。
“我让你还了吗?”我有点生气,主要还是着急,“我说过的,你给了我好多,尤其是那天下午,在咖啡屋陪我聊天。你不知道, 那天,我本来是要去自杀的,毒药我都准备好了,幸亏有你, 是你救了我。当然了,你……”
“啊?自杀,为啥?”
“看,又打断我,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呀。”我假装生气,可是欺骗能够成功,我也不由的暗暗高兴。
“哦,SORRY,好吧,你说。”妞妞耸了一下肩,还摊开了双手。
“那天,我本来不想活了……我不能说为什么去死,这是隐私。”哪里有什么隐私,其实是还没有编好。“幸亏有你,陪我聊天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你对我的那分信任,太让我感动。”我原本还想挤几滴眼泪出来,可是没成功。
“我……对你信任,有吗?”
“有呀,怎么,忘了?没关系的,咱们一起回忆。那天,你把我当成了哥哥,你说你遇到了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对,是这样,但……”
“别打岔,听着,我……哎,我是为啥事情死来着?”完了,编不下去了,我还是没有学到师父的精髓,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妞妞一捂嘴,她“扑哧”的一声,“我就这样救了个人吗?听上去有些离奇吔。”
我也笑了,笑的有点尴尬,“呵呵,要不咱们换个话题吧。”我说。可换个什么话题呢?对了,妞妞怕妈妈,这是我猜的,但却猜对了。
“是呀,我妈妈太严肃了,做事一丝不苟,这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她是老师,教政治的。”
“那你爸爸呢,他是干什么的?”我问。
“他也是老师,教音乐的,爸爸妈妈在同一所学校。爸爸就好多了,整天都乐乐呵呵的,小的时候我就愿意粘着爸爸,现在也是。”
一个政治老师,一个音乐老师,一个理性,一个感性,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因为爱情?但父母的事儿,妞妞又咋会知道。嗯,性格……我进而想到了妞妞的性格,一定既遗传了她的爸爸,也遗传了她的妈妈,一半的一半。
也就是说,她一会儿是政治老师附体,一会儿又是音乐老师附体,对嘛,这就好解释了,怨不得她疯疯癫癫的。
“你放……”妞妞一定是想说“你放屁”来着,但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你胡说,你才一会儿是政治老师附体,一会儿又是音乐老师附体……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倒又若有所思起来。
好了,就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探究吧,只要不再和我谈钱,那就是成功。瞧瞧,我巧妙的把话题引到了她父母那里,我要为我的智慧喝彩。必须喝彩,因为无意当中,我发觉了妞妞性格形成的原因,这个比较难得。
还有一个收获,这个可能更难得。从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到现在,妞妞在我眼里,一直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无论我怎么看,这丫头都傻乎乎的,比如说吧,社会上有那么多的丑陋,她好像一点都不懂,这真的很怪。
最初,我以为她是装的,我还把她当成了骗子,不曾想,她倒反被人家给骗了。这也正常,谁让她没有一颗防人的心。自然了,这事我也困惑,咱就说传销,即便不经过风雨,最起码你也听说过,那为什么还上当,莫非你活在了真空里?
终于有了答案,她还真的活在了真空里,或者说是活在了伊甸园里。想想看,她的父母是教师,带给她的都是正统的教育,她很少接触到阴暗面。再想想,她在校园里长大,那又是一块多么洁净的地方啊。
太过干净了不好,这是科学的解释,据说在各个领域都得到了证实。
那好,那咱还说妞妞,这个在伊甸园里长大的干干净净的孩子,她哪里晓得什么是危险?在她心中,坏人自然也有,可都是童话里的,特征明显,大灰狼就是大灰狼,顶多裹着一块红头巾,装扮成了狼外婆。
这么说吧,妞妞是识别不了狐狸的,哪怕狐狸的尾巴就那么张扬的摇来晃去。她太自信了,只要是自己认可的,什么都正确,不容反驳,她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防范的心。
也是突然的,我又有了使命感,我得保护妞妞,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一点点都不行。本意是好的,按说应该表扬,可我却忽略了,我就是一只狐狸,敢说我对妞妞好,不是为了私心?
可也不能就此说这就是坏吧,私心是有,可私心里边又全是爱心,这就难得了,我又宽慰起了自己。
又隔了那么一会儿,妞妞猛然抬头,“王一,上你当了,胡扯八扯了这么多……不行,我还得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打钱给我。”
得,政治老师附体,没救了。政治老师?妞妞怕的不就是……太好了,我有主意了。“打吧,可是你爸爸有私房钱吗?就算有,有那么多吗?那他怎么办,只能和你妈妈要,和你妈妈要的后果,你想过吗?”
不言语了,她是没想过,但她知道。
停顿了一阵,她咬起嘴唇,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那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学校。”猛然的,她起身,一边说,一边去拿她的双肩包,这丫头,还真是风风火火。
“别呀。嗯,是这样,你和你爸爸妈妈说你来云南了,你要散散心,对吧?结果呢,你又回去了,这怎么解释。再有,你也对室友们说了,说你在旅游,过些天才能到学校,你还让她们别担心……”
“好啊,王一,你偷听我打电话。”
见她又要踢我,我赶忙躲开。“谁偷听了,你打电话的时候避我了吗?你不但不避我,你还故意很大的声。”
我没有瞎说,她就是这个样子。“要不这样,这钱算你借我的。”见她犹豫,我一鼓作气,忙拿过纸笔,“写个欠条吧,签完名,你还得按上手印,这次咱们正规点。”
“啊?欠条……”她似乎有些不解。
“你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干什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很正常呀。”我也学起了她刚才的动作,两手也是那么一摊。
妞妞不看我了,她又咬起了嘴唇。我不说话,我是没话可说。“好吧,这名字我签,但要加上上一次的那一万块。”终于,她还是同意了。“但是王一,不论是去哪儿,都不允许你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你要是逼我,那我敢去死。”
我先是一怔,接着也就明白了。“我发誓,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吧,我也相信,你不但敢自己去死,死的时候,你也敢拉上我,对不对?t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