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柳姨。我顾不得打伞,直接冲向院中,将浑身湿透的柳姨一把扶住。“感谢菩萨!柳姨,你可算回来了!你——”可还没等我开心,柳姨却神色惊慌,一把按住我。“月风,月风出事了!”她手指冰冷,哆嗦着对我喊道:“他为了救我,被水冲走了!”我的视线落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身上,那是和月风出去一起寻柳姨的小哥。那小哥的脸色比柳姨好不了多少,一脸惊慌。我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郎中走了进来,他就是我请来的那位身价极高的郎中,好在我花了大价钱,让他就住在府上,这才能随叫随到。
郎中为月风细细把了脉,说辞倒是没变,说还得静养,不能提重物,身上的伤倒是不太打紧,留疤是肯定的,但一定能愈合。
我连忙问:“那依你看,这毒蘑菇对伤情有无加重的可能?”
“这公子是外伤,这蘑菇……也没听过这蘑菇能加重外伤的,”他说:“顶多肠胃不适,且……”
我懒得听他说这些,不满的说:“你没听过,它就不可能发生?万一呢?俗话说学无止境呢,你也要多学习啊。”
郎中愣了一下,如果我没看错,他的嘴唇抽了一下,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这才慢慢的说:
“郡主说的是,在下受教了。这……按理说公子食用的不算多,而且都吐出来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说着他皱了一下眉头,话头一转:“不过……”
“不过如何?”
郎中语带疑惑:“这蘑菇长在深山中,寻常倒也不得见,那刘大妈刚刚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没有将这种蘑菇放入鸡汤内,这鸡汤内的蘑菇是从哪里来的呢?在下觉得有些蹊跷呢。”
……
“现在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吗?”我无语道:“再说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有些蹊跷’?刘大妈说她没放就没放了?我和柳姨是不可能放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月风自己放?”
月风眨了眨眼,一脸纯良的看着我。
郎中连忙赔罪:“不敢不敢,群主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奇怪,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觉得奇怪,我还觉得奇怪呢。
“没有其他的意思就退下吧,该给公子改药方就改药方,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一定要仔细着些。”我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自发生了这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放不下心,柳姨平时又忙,虽然她提出自己来,但我不可能让她来照顾月风,最后看来看去,这个人就只能是我。
好在月风的自理能力挺强,除了偶尔让我上上药,帮他端个饭,喂个水,倒没有别的事情,于是照顾他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许是我真的有些照顾人的天赋在身上,仅仅过了两个月,月风居然痊愈了。
恢复后月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受伤期间落下的抄书给补上——柳姨就算再有什么不满,看着如此勤勉的月风也不好说什么。我怕他手没恢复好,不想让他如此,但月风说没事。
“躺了这么久,郎中也说了要让我适当的活动,”月风笑靥如花:“何况抄书本就是我喜欢的事情,榆晚你就不要担心了。”
柳姨虽没说什么,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主动推了两家书局老板的邀约,说“我家公子手有伤,抄不得太多的书”。
夏天慢慢的来了。
夏天一到,雨水也就多了些,柳姨种了些瓜果,正当挂果的时候,她便经常去园子中。
我劝过她,可惜她从不听。
有天下了雨,有人来告诉我们说,我们那苹果园被雨冲的厉害,有几棵梨树都被冲倒了。
柳姨一听就急了,说要去看看,我苦苦劝她,她却不听,结果前脚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雨突然就变得大了,甚至有倾盆之势。
我左眼皮跳的很厉害,撑着伞站在门口张望,只见雨幕中一个人远远的跑了过来。
“几棵树倒不要紧,”那人一脸着急:“可是郡主,柳姨怎的还在那种梨的园子里,这么大的雨,她年纪又大了,怕是危险!”
“什么?”
我一听就急了,好好的在苹果园,怎么又跑去了梨园?
那梨园旁边是一条并不算浅的河,平日倒是有座小桥,但现在下着大雨,想必一定是涨水了,水一涨将那小桥淹没,柳姨可怎么回来!
我心里又气又急,眼见着这会外面雨大的惊人,天色黑沉,乌云都要压到山头上去。
来人说要帮我去找,我不想劳动太多人,又怕他一人势单力薄,于是撑了伞就想与他同去。
月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听到这种情况,直接接过了我手中的伞。
“榆晚,不要担心,我去找柳姨。”他说。
“我同你一起——”
“这样大的雨,你怎么能出去?”他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严肃的说:“你就在府中好好待着,我去看。”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我就算曾受过伤,现在也已大好,何况我一个男子,去帮忙也比你快些,”月风笑了一下,说:“你不要担心,我一定将柳姨平平安安的接回来。”
说完,他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回屋去等,确定我进了房子,才同报信来的小哥一起匆匆消失在雨幕中。
房中没有点灯,外面电闪雷鸣,雨变得更大了一些。
这样的大雨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过,所以我才压不住那些心底升上来的慌乱和不安。我以为自己向来镇定,可是随着一声催一声的雷声,还有越来越深沉的天色和猛烈的好像是能吹断碗口大树枝的大风,我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好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而我丝毫感觉不了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的看不见院中的树影,府门突然一响动,我定睛去看,好像有两个人影摇晃着冲进了院子。
我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柳姨。
我顾不得打伞,直接冲向院中,将浑身湿透的柳姨一把扶住。
“感谢菩萨!柳姨,你可算回来了!你——”
可还没等我开心,柳姨却神色惊慌,一把按住我。
“月风,月风出事了!”她手指冰冷,哆嗦着对我喊道:“他为了救我,被水冲走了!”
我的视线落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身上,那是和月风出去一起寻柳姨的小哥。
那小哥的脸色比柳姨好不了多少,一脸惊慌。
我的心猛地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