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初打开一看,是他脖子上那枚玉阙。她顿时泣不成声,看着沈珣的脸连连点头道:“好,阿娘替你给阿爹。”最后,沈绾初忍着巨大的哀恸,颤抖着附上最后一培土。这个墓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微微隆起的寻常的小土包。和沈珣一样,微小不起眼。沈绾初靠在小土包上,喃喃低语着。“阿娘原想治好你的病,再为你寻一户好人家收养你,你这么乖巧懂事,肯定惹人喜欢……”“竟不知你比阿娘先走,也是,这病苦一生,你连寻常孩童的喜乐都没体会过,不如离开。”“只是你独自离去,留我在世上孑然一身,茕茕一人……你在下面会不会也会害怕呢?”
沈绾初跑进内室,室内一片死寂。
躺在床上的小人,就像跟往常睡着了一般恬静乖巧。
沈绾初缓缓走到床边,脚不知怎的,突然一绊,倒在了床边。
她爬起来,看着沈珣,刚抿起一个笑,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轻声开口:“珣儿,阿娘带药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
她跪在床旁,柔柔的唤着,只当是沈珣睡得沉了。
她颤抖着想要摸摸他的脸,冰冷的触感像是最后一道防线,撕碎了沈绾初的自欺欺人。
沈绾初崩溃大哭起来。
“还有谁可以救救他!?求求你们,能不能救救他……”沈绾初哭喊着,声嘶力竭。
她抱着沈珣冰凉瘦弱的身躯,是那么的无助迷茫。
珣儿才五岁啊,他还没吃到他想要的冰糖葫芦,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做,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凄厉悲怆的哭声,和着雨声轰鸣,就像沈绾初的泪,汹涌的要把这世间淹没。
沈绾初哭到最后已是没有泪水。
她就这么抱着沈珣,给他讲他最爱听的故事,一遍接着一遍,讲到声音沙哑也不肯停。
大夫见状也不忍心,直到第二天,他看见沈绾初仍然抱着沈珣,一动不动,如同石化。
大夫自诩见惯了生离死别,也红了眼眶。
他对沈绾初说:“送他走吧。”
沈绾初没有动。
“别让他再留恋这个世间了,”
大夫叹息:“你的不舍,只会让孩子也无法安息。”
“让他走吧。”
沈绾初定定的看着他,两行血泪无声得淌了下来,被她惨白的脸衬得触目惊心。
她张了张嘴。
“好。”
这声音如同砂砾摩擦般粗糙,令人发惧。
大夫大惊失色。
沈绾初抱起沈珣,曾经轻而易举抱起的重量,此刻却让沈绾初直不起腰。
她蹒跚着步子,向城外走去。
天,不知不觉飘起了雪。
是初雪。
沈绾初拥着沈珣来到荒郊野岭的北山,她的手已经僵硬,没有知觉了。
她抬头看着漫天的细雪,洁白无瑕。
她贴着孩子青紫的脸,小声的说:“珣儿你看,是雪。”
“阿娘之前说过等你好了带你玩雪,一直没有时间,你不会怪阿娘吧……”
沈绾初忽然感觉好累。
她想,珣儿也累了,她该让他休息了。
沈绾初徒手扒开杂草和碎石,没有知觉似的挖着,一双手不一会儿便残破不堪。
眼泪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她一捧一捧的挖着,每一捧土都倒映着她与沈珣的点点滴滴。
从生下来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喊阿娘;第一次生病;第一次走路……
鲜血和眼泪混合,将土壤浸得猩红,就像连土地都在为她哭泣。
终于,才勉力挖出了一个小坑。
她轻轻的将沈珣放进里面,他蜷缩在小土坑里,是那么的小。
她为他整了整衣服,突然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沈绾初打开一看,是他脖子上那枚玉阙。
她顿时泣不成声,看着沈珣的脸连连点头道:“好,阿娘替你给阿爹。”
最后,沈绾初忍着巨大的哀恸,颤抖着附上最后一培土。
这个墓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微微隆起的寻常的小土包。
和沈珣一样,微小不起眼。
沈绾初靠在小土包上,喃喃低语着。
“阿娘原想治好你的病,再为你寻一户好人家收养你,你这么乖巧懂事,肯定惹人喜欢……”
“竟不知你比阿娘先走,也是,这病苦一生,你连寻常孩童的喜乐都没体会过,不如离开。”“只是你独自离去,留我在世上孑然一身,茕茕一人……你在下面会不会也会害怕呢?”
沈绾初趴在上面,脸紧紧的贴着泥土,扯开嘴角:“不要怕,阿娘会马上来陪你。”
说完,沈绾初站起身来。
只走了没两步,突然,她向前呕出一大口血来,洒在衣与雪上,仿佛妖冶的花。
她平静的擦干血迹,向京城走去。
回到家,她换上一身白衣,打理好自己。
锁好门,她向平今王府走去。
王府大红灯笼,遍地红妆,在漫天白雪中,喜气洋洋。
沈绾初站在门前,听来往的行人感叹道:“这王爷大婚就是喜庆,听说聘礼都摆了三条街。”
原来是,他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