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笑地谄媚：“行吧，你对厂子有信心，我对你有信心就行。”米悠乐白了他一眼：“走吧，去找白叔聊一聊。”江煦眉心一跳，坐着不动。米悠乐清楚江煦这是怂了，他和白山感情亲厚，停止新品研发无异于让江煦去否定他的工作。但是这事，也只能江煦做。米悠乐胳膊撑在桌上，手背交叉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要不，我给您写个发言稿？”江煦挣扎：“你知道这个时候，白叔在哪吗？”每天快到午饭时间，白山就会乐此不疲地组织一群老伙计们去试吃新产品，顺道还能解决午饭。现在，时针刚好快要指向十二点钟。
米悠乐的做事风格，一向最是谨慎稳重的。职场上春风得意时，过手的合同动辄上百万，这是第一次分赃协议还没有签订，脚就已经踏上了贼船。
工资是底薪还是全额？事成之后的业务提成？工作时长？五险一金？
以上种种，目前米悠乐还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老米的一通盘问，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打了整整一周的黑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诈骗犯见多了，就是不一样。
好在她对江煦也算是知根知底。从某种角度来说，在这段合作关系里，米悠乐是绝对处于上风的，用江煦的话来说就是：我一个研究动物的懂什么，你指哪我打哪。
比如，合作第一天米悠乐就警告江煦，我们打工人挣的都是辛苦钱，你别想着和那些无良企业家一样，觉得前途渺茫就想着跑路，我可知道你家在哪。再比如现在。
米悠乐决定，派江煦去宣布暂停新品研发的业务。
江煦正半躺在办公室外间的沙发上，逐行对比着最新微生物检验设备参数。这是他在奥克兰合伙开动物学校的好兄弟兼合伙人周杨发来的，两人正越洋电话商量着要不要也鸟枪换炮采购上一台。
自从米悠乐踏进江华厂这淌浑水，江煦明显松弛了很多。
这间办公室是方正的里外套间格局。里间有一张两米长的老式办公桌，一些简单的办公家具，这些都属于米悠乐；外间有两张相对摆放的黑色皮质沙发，面前各摆了一个长条茶几，这些是有一半属于米悠乐。
这里最初作为会客室使用，这几年慢慢闲置了下来，米悠乐心悦这里的窗户又宽敞又多，阳光充沛，稍加收拾，便成为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室。
江煦刚挂掉电话，就被米悠乐叫了进来，大致把近期收集的案例资料给他过了一遍。
“我查过了，目前江华厂债偿能力良好，只是能力盈利弱。我想停止新品研发，把重点放在几款销量相对不错的产品改良和营销上，如果能出一两款爆品，占据一定市场份额，说不定能吸引市场的注意。”
“还有，你知道现在星级酒店，在节气中都会推出明星款礼盒，这些都是代工的。”
江煦点点头：“当然知道，只不过，大酒店会选择和大糕点品牌合作，小酒店会找一些小作坊，你觉得，江华也可以接？”
米悠乐心里也没底：“我也只是想试试看，说不定呢，你要对厂子有信心。”
江煦笑地谄媚：“行吧，你对厂子有信心，我对你有信心就行。”
米悠乐白了他一眼：“走吧，去找白叔聊一聊。”
江煦眉心一跳，坐着不动。
米悠乐清楚江煦这是怂了，他和白山感情亲厚，停止新品研发无异于让江煦去否定他的工作。
但是这事，也只能江煦做。
米悠乐胳膊撑在桌上，手背交叉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要不，我给您写个发言稿？”
江煦挣扎：“你知道这个时候，白叔在哪吗？”
每天快到午饭时间，白山就会乐此不疲地组织一群老伙计们去试吃新产品，顺道还能解决午饭。现在，时针刚好快要指向十二点钟。
米悠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胃：“算了，咱们也先吃饭吧，我早上没吃饭，也有点饿了。”
江煦接收到新的指令，立刻起身出门给米总觅食。
门刚推开，撞见穿着便服的吴武，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
“江博士，我这门还没敲，你怎么知道给我开门。”
江煦侧过身让出路：“不是，你怎么跑来了？还有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吴武把两个大袋子放在桌子上，一个兜子是盒饭，另外一个兜子全是零食。接着，他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不，应该是侦查了一圈。
米悠乐先挑出来自己爱吃的零食放进了里间，顺手撕开了一包彩色土豆片，嘎嘣嘎嘣地嚼起来，不得不说，小朋友买的零食还是很合胃口。
米悠乐拿着土豆片一边吃一边走到外面：“你检查完了吗？”
吴武说：“我今天休假，结果米队说，小米姐在江华厂打黑工，就派我来巡查一下。还有，我给你俩都打电话了，小米姐不接，江博士占线，我就自力更生了。”
江煦和米悠乐面面相觑。
吴武立刻表明立场：“我明白，我们米队还不知道江博士就是江华厂的小老板，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米悠乐“嗯”了一声，换了包零食继续吃。
“这是我们西北农林自己研发的特产，低糖少盐，还含有微量元素，花青素，但是味道也不错吧。”
米悠乐翻过来看了看袋子上的说明，果然是西农的产品。
这属于降维打击，米悠乐心想。
江煦见她忙不迭地只顾着吃，拿她的杯子接了杯温水，走过去递给她。米悠乐头都没抬，接过水杯喝了半杯，又递还给他。
她指着桌子上散着的试吃报告，语气闷闷：“这些你看着荒唐吧，但都是他们心血。”
江煦随手抽出一份，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你说，他们是怎么想出来，这个螺蛳粉味道的桃酥的。”
吴武凑过去：“桃酥？我大学的时候，吃过螺蛳粉味道的欧包，一言难尽。”
说起这个味道，米悠乐印象十分深刻。
她当试吃员的第一天，白叔就像献宝一样捧给了她，说他看了很多年轻人的社交网站，看年轻人爱吃螺蛳粉，有各种螺蛳粉味道的奶茶，火锅，他们就合计着，年轻人也能接受这个味道的桃酥。
“每次大爷大妈吃不下去的东西，都会拿到我面前说，小米啊，你看你们年轻人是不是爱吃这个味道的，我怎么吃不惯呢。”
米悠乐苦着脸：“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又不是通通味觉失灵了。”
吴武没见过这样的米悠乐。她不像往常打扮随意，她穿着灰色的 v 领毛衣，发尾的波浪恰到好处地落在腰间，甚至化了淡妆，精致又慵懒，但是言语间却莫名添了点孩子气。
米悠乐没有闲情逸致揣测他的内心世界，她顺着吴武的话，查到了那个出过螺蛳粉味道的欧包品牌，把 pad 递给江煦。
吴武凑过去看，嘴唇抿成了一个点：“就这个，还开了好多连锁，特别火，但是特别难吃，不过最近好像又换成了家奶茶店。”
米悠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猜有两种可能，一来，有可能就是为了博眼球，迅速扩张，快速融资。要么，老板是个网红餐品操盘高手，今天做螺蛳粉的欧包，明天就装修洞穴风的咖啡馆，预判什么要火，就立刻做什么，在风停下来之前，立刻换个招牌，割韭菜，挣快钱。”
江煦明白她的意思，白叔他们不懂品牌背后的营销操作，单纯把一个吸引眼球的噱头照猫画虎学了来，而后又因为口味不佳，而不愿意上市售卖，他们在博话题和不辜负顾客信任之间，选择了后者。
虽然是浅显的商业逻辑，但吴武不明觉厉，他万分诚恳地说：“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米悠乐实在忍不下去了，开始下逐客令：“你休息一天，还不回家睡觉去。”
吴武偷瞄了一眼江煦，小声嘀咕：“无所谓，反正你俩在一块我放心。”
江煦也笑：“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俩没可能。”
吴武抻了抻衣服，挺直了腰杆，他表情严肃认真，语气老气横秋：“你俩别天天跟逗小孩一样。”
“江博士在新西兰还有个动物学校等他回去主持大局，我小米姐才不是为了男人抛家舍业的小女人，所以你俩没可能。”
江煦笑了笑没说话，就低头玩着手机，米悠乐眼神扫过他，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吴武再三保证见米队不会乱说话，就开开心心的回基地加班了，他觉得必须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他的小米女神。
办公室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米悠乐坐回里间，手指搭上鼠标，就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见江煦正在外间打扫，把她刚吃了一半的薯片拿绳子扎起口，再放回袋子里。
江煦在新西兰有一家动物学校的事情，他俩相亲的前老米就说过。不过，老米还不如吴武通透，他当时说的是，先接触接触嘛，说不定人家愿意为你留下。
谁又愿意为谁留下来呢？除了少年时期的江煦。
江煦小学有几年，是在奥克兰的小姨家里生活的，他喜欢动物，也喜欢新西兰的自然环境，而且，梅西大学有世界一流动物学院，在遇见米悠乐前，这从来都是江煦的第一志愿。
高考前，他第一次鼓足勇气拉起了米悠乐的手，郑重表明心意，他想报中国农业大学，陪米悠乐一起去北京。当然，米悠乐拒绝了他，她说，你有一点没搞明白，你不应该为了任何人放弃理想，更何况，我从来就不喜欢你。
她无法背负一个人的前途，她也不愿意，因为老米就是曾经背负了妈妈的前途，又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老米偶尔会提起，米悠乐妈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风光摄影师。那年，她来峦市采风，为了老米留在了峦市。生下米悠乐后，就是无休止的争吵，这段义无反顾的爱情从此面目全非。米悠乐相信，妈妈一定是爱过老米的，所以在摄影师的黄金年龄就穿上了婚纱。
只不过，太年轻的爱，难抵岁月漫长。
吃完午饭，两个人商量好了说辞，出发找白山商量停止新品开发的事情。
江华厂是老式的苏联建筑，走廊迂回狭长，两旁都是窗户，不时就有鸡贼的寒风钻进来，米悠乐的冷不丁缩了缩脖子，藏在了江煦后面。
两人行至门外，恰巧碰见白山抱着两个大箱子回来。
不管男女都不该为了爱情而放弃自己的理想或者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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