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能,还有谁能?”时不虞转回头去,短短时间,那荷花上的蜻蜓已经不见了:“你觉得谁好可以向我举荐,允许你有私心。去客栈后不用着急,到你走的时候会有人来接你。既是我的人,我定保你安全无虞。”阮雪宁福身行礼:“七七听姑娘安排。”“在我面前的是雪宁,阮家雪宁。”阮雪宁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脆弱,只是听这么一句便心潮激荡,眼胀鼻酸。“是,雪宁听姑娘安排。”“去收拾吧。”听着脚步声离开,时不虞歪在手臂上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次日一早,言则和往常一样送菜过来。
看万霞的眼神落在多出来的大骨头上,他忙解释道:“公子让小的添了这些。以前公子也有过抽筋的时候,厨娘会给公子炖浓浓的骨头汤,喝上一段时日后就不会再抽筋了。”
万霞听着第一次给了言则笑脸,对言十安观感也好了不少:“言公子有心了,替我家姑娘谢过公子。”
言则受宠若惊,经由此事,倒是知道要怎么和这位不好接近的万姑姑相处了。
万霞回屋伺候睡懒觉的姑娘起床,边把这事说了。
时不虞伸了个懒腰踩着鞋子下床:“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我多喝几碗。”
万霞按着姑娘坐下,给她简单挽起头发:“一会我把汤炖上,翟枝做膳食不错,我交待好她。两人都有些手上功夫,当是来保护姑娘的。”
“我已经在这里住下了,言十安不会蠢得明目张胆往我身边安插人,现在是他要用我,不会做惹怒我的事,阿姑你只管放心去,我不会有事。”
“时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万霞看着铜镜里的姑娘,有些想念姑娘小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要去哪了把姑娘往背上一背就行。
可还是得去。
万霞把汤炖上,做好种种安排,连佛桃都给姑娘削了两个才离开。
坐在风雨廊下,赏着一池盛放的荷花,时不虞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甘甜的佛桃,没了阿姑在身边,身边太安静了。
“青衫。”
青衫快步从屋里出来:“姑娘。”
“去请雪宁过来。”
“是。”
阮雪宁确实是聪明的,短短一个晚上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定位,头上的小花儿没了,飘逸的白裙换成了低调的藕色,也不再故作姿态。
时不虞看笑了:“好好一个美人儿,怎么一晚上过去变得灰扑扑的了。”
阮雪宁行了礼,不知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回想她当主子的时候,这时候丫鬟应该是要上前侍候的,端茶倒水,捶背揉肩。
这些,她也会。
在画舫那几年,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学过许多。
正要迈步,表姑娘先开了口:“过来坐。”
阮雪宁过去,却不知是不是真应该坐。
时不虞一把拽着她坐下:“我身边有阿姑就够了,不需要丫鬟,让你跟着我也不是来做丫鬟伺候我的。”
阮雪宁顺着就问:“那我应该做什么?”
“去给我做掌事。”时不虞伏在手臂上歪头看着她:“我打算弄一个玩乐的地方,放心,没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以才艺立足,只签活契。只要她有本事,戴面具也好,蒙面纱也罢,要钱我给钱,有麻烦给她解决,为和人长相守,拿我当个跳板我也可以帮她,前提是,留下待两年。”
又是两年。
阮雪宁想到自己签的契约,冲动之下问了出来:“为何都是两年?”
“因为我给自己的时间就是两年。”
阮雪宁想问何事需要两年,但不知为何,她却不敢问了。
抿了抿唇,她问起别的:“若是在别的地方身不由己的姐妹想过来,您也要吗?”
“要。”
“真正有本事的姑娘,身价都不会低。”
这是问题吗?时不虞说出事实:“我表哥很有钱。”
“……”这话太实在了,导致阮雪宁卡壳,言公子确实有钱,不然她也不会筛选过后选中他。
想了想,阮雪宁才又开口:“得是清倌吗?”
“得是,一开始就要建立好名声,后面才有序有依,那些冲着阳春白雪来的人才会买账,不然和妓院有甚区别?”
看她不再开口,时不虞追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阮雪宁沉默片刻:“自我昨日被表姑娘带进门,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我是言公子的人,若是出面做这地方的掌事,他人必会以为这是言公子的买卖,岂不是会坏了公子名声?”
“这么替他着想?”
阮雪宁低下头去:“他是我的恩人,我不愿再给他带去麻烦。”
时不虞笑了笑,还挺知道感恩。
“晚些我便会赶你离开,之后你住到云栖客栈去,期间你多在大堂待一待,做做戏,让人知道我根本没让你见着言十安,恨极了我。过几天言十安会过来送你一笔银子,劝你离京,你看在钱的面上消失,等我把那地方弄好了再出现,到那时,你和言十安便没有关系了。”
阮雪宁听得目瞪口呆:“你就不怕坏了自己名声?”
“名声要来何用?我又不打算寻婆家。”
有婆家的人自是不用再寻,阮雪宁腹诽,可是:“言家不在意姑娘你的名声吗?”
时不虞反应过来了,她是不用寻婆家,她是有婆家的人,话锋一转,道:“为赶走一个会影响表哥声誉的人坏了名声,言家自能体谅。”
阮雪宁一想,确也是,她再是个清倌,也是个在欢场呆了多年的人,谁家父母愿意儿子身边有个这样出身的人。
这么想着,阮雪宁心里难受起来,便是离了那个地方,也无法去除印在她身上的那些过往,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你毁不了任何人,若有人因你之故堕落,那也是他意志不坚,与你无关。”时不虞看着颤巍巍立在荷花上的蜻蜓:“除非,你有意引诱。”
“我不会!”阮雪宁站起身来大声否认,不知是替之前的自己说,还是替之后的自己说。
“我很挑的,你若是不够好,我不会要你。”时不虞看着她笑:“雪宁,你愿意做我的管事吗?”
是因为她好,表姑娘才让她跟着的吗?
阮雪宁怔怔的看着笑眯了眼的表姑娘,跌落到谷底的心气缓缓攀升。这样一句话,好像就肯定了她这些年的坚持没有错,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煎熬,都没白费。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你若不能,还有谁能?”时不虞转回头去,短短时间,那荷花上的蜻蜓已经不见了:“你觉得谁好可以向我举荐,允许你有私心。去客栈后不用着急,到你走的时候会有人来接你。既是我的人,我定保你安全无虞。”
阮雪宁福身行礼:“七七听姑娘安排。”
“在我面前的是雪宁,阮家雪宁。”
阮雪宁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脆弱,只是听这么一句便心潮激荡,眼胀鼻酸。
“是,雪宁听姑娘安排。”
“去收拾吧。”
听着脚步声离开,时不虞歪在手臂上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七阿兄担心她心软,好像忘了多年前,他们担心的是她的心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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