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抹去他眼角的泪,脆声道:“大师兄别担心,我和小师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南辞叹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们俩自从进了落霞峰就没有出过远门。这次……七天啊,光路上就要飞七天!”司玹:“哎呀,那有什么办法,兰芷大选还不就每次都是安排在凌沧洲?谁让那里离太清神域最近呢!”他扯过南辞手里的蓝布褡裢,塞到程方手里,压低声音,正色道:“初荷这次虽然因伤不能前往,鸿芜峰却派了大弟子赵之岩随行。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小岚疏刚刚在弟子大比上出了风头,他可能会找你们麻烦……”
程方丝毫没有察觉她的神色有异,依旧拉着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听说前天两位仙君走后不久,神域的华笔天批就下来了,要重启兰芷大选!”
“掌门说这是千年以来的第一次兰芷大选,所以各家的掌门宗主都决定给年轻弟子历练的机会,这次便只允许入门时间不满百年的弟子参加!”
程方兴奋异常,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小师妹,你听到了吗?是入门不满百年的弟子诶……那就是说,我们也可以去兰芷大选啦!”
璃红月一直听到最后几句,才稍稍挑眉:
“不满百年……这是七位掌门商量的,还是太清神域要求的?”
“这个……”程方一噎,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屋门口,南辞正端着两碟子菜从厨房出来。听到两人对话,他笑呵呵地回答:“是神域要求的。华笔天批上明确要求各仙门如此安排,以便从年轻一辈中选拔人才。”
果然。
璃红月心里一声哂笑。
条件限制的如此明确,这是生怕她不去啊!
程方在一边小心地问:“小师妹,你该不会不想去吧?”他见璃红月这一路上都反应平平,不太热络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
“谁说的?我当然要去!”璃红月嘴角噙笑,干脆利落地答应。
别人费尽心思地备了一桌大席,她焉有不去之理?
她倒要看看,寂衡那个老王八犊子费这么大劲,到底是想干什么!
“小师妹,你出去这么久,快吃饭吧。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南辞又端出一碟酱菜,放到院内的小桌上。
“哎,你出去这么半天,干什么去了?不会真欺师灭祖了吧?”司玹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
“怎么会呢,我这么尊师重道的一个人。”璃红月拿起筷子,随口说:“刚才不饿,出去转了转。”
程方搬个小凳子坐到司玹长老身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司玹师叔,兰芷大选是什么样子的啊?和我们说说呗。”
“兰芷大选呀,”司玹提到这四个字,也来了精神:“行!师叔就给你讲讲!说起来,上一次兰芷大选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真的是仙门百家集结,风流人物尽出。”
“所有的世家门派,都会派出最好最出色的弟子,剑修、符修、阵修、道修、驭灵师……真是头角峥嵘,群英荟萃。”
“整个凌沧洲,到处都是法器飞行的声响与仙剑舞动的光芒。驭灵师座下的灵兽,足有几层楼那么高,几乎可以遮挡天边的云彩……”
程方托着下巴,出神了好一会,又问:“那兰芷大选难吗?”
“难啊,当然难了!”
司玹回忆道:“兰芷大选是仙门最艰难的考试,共有三场,要全部都通过才算过关。我记得我参加的那一次,第一关就是要斩杀东海妖蛟……”
“这么难啊?”程方咂舌。
“对啊,所以你师叔我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
司玹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所以难不难的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咱们就早点回来嘛!”
璃红月眸光闪动,忽然问:“司玹师叔,咱们衡阳宗,有通过兰芷大选的人吗?”
司玹一拍大腿,愤然道:“要不怎么说兰芷大选难呢!咱们衡阳宗开宗立派近万年,贵为七大仙门之一,竟然愣是一个通过的都没有!”
程方拖着长音“啊”了一声,沮丧地蹭去南辞怀里撒娇:“完了完了那我们肯定也通不过……”
璃红月咬着筷子,沉默不语。
这和落霞说的并不一样。
兰芷大选,是何等重要何等风光的一件事。
如果落霞真的曾经通过兰芷大选,那他应该被视为衡阳宗的骄傲,大书特书,连名字都恨不得刻在山门的石碑上才对!
可是为什么,司玹却说衡阳宗一个通过的都没有?
而且衡阳宗的人,提起落霞,都说他是一个只会闭关的废物,没有一个人把他和兰芷大选联系在一起……
难道,落霞骗了她?
眼前浮现出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的身后,是一条巨大的铁链……
不!不会!
落霞没有必要骗她!
可总不能整个衡阳宗的人都在说谎……
不行了不行了,脑壳疼!
璃红月想了一会,就抱着脑袋败下阵来,这种复杂的问题不太适合她。
算了,管他呢!
反正无情道和谷岚疏的背后是太清神域,兰芷大选的背后也是太清神域,落霞又说他是太清神域最后一个子弟……
一切都和那个老王八壳有关,那就杀进那座老王八壳里看看吧!
……
三天后,衡阳宗山门外。
掌门衢玄子一身宽大的青色衣袍,临风而立,仙风道骨。
他手掌翻转,一艘巍峨的青铜楼船出现在大家眼前。
“此去凌沧洲,路途遥远,为师特地以法器青鼎宝船相送!愿我衡阳弟子能在兰芷大选上旗开得胜,一展宏图,早登无极大道!”
……
衢掌门在前面慷慨激昂,南辞在后面泪眼婆娑:
“昨天给你们装的烧饼和酱菜,都带了吧?还有灵石,总共二十几颗,也都装上了吧……”
程方抹去他眼角的泪,脆声道:“大师兄别担心,我和小师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南辞叹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们俩自从进了落霞峰就没有出过远门。这次……七天啊,光路上就要飞七天!”
司玹:“哎呀,那有什么办法,兰芷大选还不就每次都是安排在凌沧洲?谁让那里离太清神域最近呢!”
他扯过南辞手里的蓝布褡裢,塞到程方手里,压低声音,正色道:
“初荷这次虽然因伤不能前往,鸿芜峰却派了大弟子赵之岩随行。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小岚疏刚刚在弟子大比上出了风头,他可能会找你们麻烦……”
南辞:“对!这一路上没有长辈跟着,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凡事多忍着点,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里……”
璃红月:“放心,我不会主动动手的。”
嗯?
不主动动手是什么意思?
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意思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
南辞正想纠正自家小师妹危险的想法,就听到前面的管事在高声招呼,让各支脉的弟子立刻登船启程。
他只好收回满肚子的话,红着眼睛目送程方和璃红月远去:“一定记住,能不能选上不重要,平安才重要!”
风声呼啸,云雾翻涌,巨大的青鼎宝船浮云而起。
程方偎在船舷边上不停地挥手,直到船下的南辞再也看不见了,才擦擦眼睛转过来:“小师妹……”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落霞峰的废物,也配上船!”
鸿芜弟子在后面围了一圈,人人凶神恶煞。
为首的一人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不要以为靠使阴招赢了弟子大比,就了不起!现在离开衡阳宗,司玹长老不在,看谁还能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