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扑面,带来冰冷的风,吹散屋里的沉闷和怪味。我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它们一片一片在我手心迅速融化。更多的雪花落到了楼下,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草坪,有一家三口正在堆雪人,打雪仗。他们脖子上都系着鲜艳的红围巾,笑得很欢快。我看着他们,瞬间怔住。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是我的爸爸。
可是家里已没有止鼻血的药了,最后一粒我已经喂给了妈妈。
我仰起头,像妈妈平时一样,用纸巾堵着鼻子。
好一会儿过去,终是止住血了。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烫手了。
扭头看妈妈,她却依旧没醒。
我摸了摸妈妈的脸,凉凉的,还有点发青发白。
“妈妈,栀晴去找人来给你看病。”
我费力的下了床,走起路来感觉整个人都在飘。
有些头重脚轻。
我攥紧小拳头,告诉自己不能摔跤。
出了门,我走到电梯口,却又退缩了起来。
妈妈嘱咐过我,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坐电梯。
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我不敢按下按键。
我扭头看向长廊另一边,那是邻居李阿姨家。
李阿姨平时看到我就笑呵呵的,她应该没有不喜欢我和妈妈吧?
我有些忐忑地朝她家走去。
漆红色的大门上,贴着喜庆的福字和长长的对联。
我有些羡慕。
等妈妈醒来,我们家门上也要贴红彤彤的对联和福字。
我叩了叩门。
正犹豫着要如何跟李阿姨打招呼。
下一刻,门内传来响亮的狗叫声,高亢刺耳,仿佛立马就要扑出来咬我。
“汪汪!”
我吓得整个人都僵住,停了一秒才害怕地转身拼命往回跑。
跑的时候太着急,我脚下一崴,狠狠摔倒在地。
噗通——
手掌在冰冷的地面摩擦而过,火辣辣的疼。
我泪花飞溅,想从地上撑起来。
但手掌一按,却疼得要命。
背后凶煞的狗吠一声高过一声,我吓得浑身都在打哆嗦,一股尿流顺着裤腿流淌在地板上。
“妈妈,救栀晴!”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长廊,却没有人管我,也没有人扶起我。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趔趄地爬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狗叫声渐渐变小,直到听不见。
我从喜庆的楼道回到空荡荡冷清清的家。
输入房门电子密码,门锁响起妈妈录的语音:“欢迎回家。”
我鼻头一涩,抑制不住地抽噎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妈妈的声音了。
妈妈的声音,真温柔,真好听。
好想再听她多说几句……
我回到卧室。
床上,妈妈还在安安静静的睡觉。σw.zλ.
我湿哒哒的裤子还在往下滴水。
“妈妈,刚才栀晴吓得尿裤子了……”
我小声对妈妈诉说委屈,但又害怕她醒来责备我。
可妈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抿了抿小嘴,自己去衣柜里翻找了一条薄薄的裤子,躲进厕所里笨手笨脚地换了起来。
我的右手还是肿肿的,根本不能用力。
刚才摔了一跤,左手也是火辣辣的疼。
看着小裤子就在我眼前,我却没法好好地穿上,心底又沮丧又难过。
我拿着裤子去床边,轻轻拉了拉妈妈的手。
“妈妈,栀晴穿不好裤子,你帮帮我……”
妈妈还是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一直闭眼睡着。
她肯定是生气了,觉得我这么大个小孩儿还会被狗吓得尿裤子。
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流,流到嘴边湿咸湿咸的。
窗外的冷风嗖嗖地刮了进来。
我打了个寒颤,冻得直发抖。
没办法,我只能一点一点,笨拙而又吃力的给自己套上裤子。
裤子太薄,我还是很冷。
我躺到妈妈的身边,想要她抱抱我,暖和我。
但这时,我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哪来的臭味?
我吸了吸鼻子,觉得肯定是自己刚才尿裤子,弄得一身都是怪味。
我怯怯的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最爱干净了,每天家里都会被她弄得香香的。
如果妈妈醒来看到我变成一个臭烘烘的小孩——
她一定不会喜欢我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费力地从床上爬下去,再踩上椅子,打开房间的窗户。
冷风呜呜地刮着,像个吃小孩的大怪兽。
我愣愣地看着窗外,一片雪白。
外面真的下雪了。
寒气扑面,带来冰冷的风,吹散屋里的沉闷和怪味。
我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它们一片一片在我手心迅速融化。
更多的雪花落到了楼下,白茫茫的一片。
银装素裹的草坪,有一家三口正在堆雪人,打雪仗。
他们脖子上都系着鲜艳的红围巾,笑得很欢快。
我看着他们,瞬间怔住。
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是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