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丫鬟颤抖着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进后院。“你们几个过来,替老爷活络活络筋骨!”老者微微阖眼。两名小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替老者捶打起肩膀来,动作之轻柔宛如怕打坏瓷器一般。没一会儿,老管家就领着小伍进来!“老爷人带来了!”“嗯!”老者缓缓睁开眼,微微挥手,几名婢女自觉地退下,只留老者与小伍、管家三人在堂厅之中。“你是何人?怎的是你来吕家传信,之前的小童呢!”老者淡淡道。“小的乃是京都鱼龙帮三当家身边的跑腿,那位大人与我家三当家做了笔交易,故而命小子前来传信!”小伍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口就来!
“小公子,若是我等全力配合与你,你说的保我们一家老小平安,可作数?”
事到如今,董山虎也别无选择。
相比定罪谋逆,男丁发配充军,女眷沦为娼妓,陈行的许诺,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陈行听到董山虎的话,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放心,我陈行说过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我以凉国公府以及我过世的大哥、二哥的名义发誓,若我陈行事后反悔,出尔反尔,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听到陈行信誓旦旦的话语,董山虎等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毕竟人无信而不立,何况说这话的还是满门忠烈的凉国公府的小公子!
“好,我便将我所知尽数告知小公子!”
“边走边说吧,时间上来不及了,还有,董山虎记住我说的,我陈行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不屑为难老弱妇孺,但,若是你等心存二志,坏了我的谋划,到时候即便是我等命丧山桑县,相信我,你们几个的家人也会受到非人的折磨,而且,会让你们亲眼所见!”
董山虎被陈行冷冽的眼神看得浑身颤栗,连忙解释道:“不会的,我等必以小公爷马首是瞻!”
“走吧,去山桑县!”
……
一座偌大的府邸,坐落在山桑县东门之处。
与寻常富贵人家不同,这座府邸门口的看门兽,乃是用上好的绿色碧玺打造而成!
两头通体翠绿的狻猊,神态威严地坐镇宅前,与荒凉的街道格格不入!
不仅如此,宅门也是用极品红木所打造,就连门上所挂的匾额也是极为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匾额之上吕府二字更是用纯金烫印而成,无一不在彰显这家主人的尊贵与奢华。
“林长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穿一件绣着瑞草云鹤复色纹样的浣花锦衣,其中金丝用料繁多,腰间悬挂着的玉带正中间扣眼位置更是用了极其珍贵的血玉!
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茶盏,老者用茶盖微微拨弄几下,这才将盏口送至嘴旁。
仅是抿了一口,老者脸色一变,随即将茶水吐出,顺势将手中的茶盏猛地砸向一旁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脑袋,后者眼角眉骨处顿时破裂,血流不止。
吓得站在一边的其他婢女瑟瑟发抖!
丫鬟却顾不得疼痛,慌忙跪下磕头,口中还不停地急呼:“奴婢该死,老爷息怒,奴婢该死,老爷息怒!”
老者面沉似水,厉声呵斥道:“你个贱婢,老爷我说了多少回了,这上好的江州碧螺春,一定要用冷过一刻钟的沸水浸泡,否则,茶叶会被烫熟,失了原本的滋味。你个贱婢倒好,对老爷我交代的话是充耳不闻,阳奉阴违,这节前的碧螺春千金难求,老爷我好不容易才令人寻得二两,你这贱婢就这么糟蹋了它!”
“奴婢不敢,奴婢一直是按照老爷的吩咐所泡,从未有一丝懈怠!老爷明鉴!”
小丫鬟额前早已磕得通红一片,眉骨处的鲜血不仅打湿了地面,也让少女原本娇好的容貌显得狰狞无比。
然而小丫鬟却始终不敢停下动作!
老者厌恶地看了丫鬟一眼,冲着大厅外吼道:“都是死人吗?不知道给老爷我把她拉下去杖毙了?平白污了这大厅的地面!晦气得很!”
“老爷饶命啊,老爷!奴婢一直认真服侍老爷,从未有过半分不敬,还请老爷网开一面!”
“等什么?还不快给老爷我拖下去,想要脏了老爷的眼睛吗?”
大厅外两名壮汉,慌忙进来,不顾小丫鬟的哀求,粗鲁地扯着头发朝外拖去。
没一会儿,院内就传来小丫鬟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也仅仅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再也没了响动!
“老爷,林长那边来消息了!”一名管家打扮的老仆走进大厅毕恭毕敬道。
老者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
“喏!”
老管家应了一声就去门外领人前来。
“你……去重新给老爷泡杯茶来!”老者随手一指另一名身穿青衣的小丫鬟道。
青衣丫鬟颤抖着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进后院。
“你们几个过来,替老爷活络活络筋骨!”老者微微阖眼。
两名小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替老者捶打起肩膀来,动作之轻柔宛如怕打坏瓷器一般。
没一会儿,老管家就领着小伍进来!
“老爷人带来了!”
“嗯!”
老者缓缓睁开眼,微微挥手,几名婢女自觉地退下,只留老者与小伍、管家三人在堂厅之中。
“你是何人?怎的是你来吕家传信,之前的小童呢!”老者淡淡道。
“小的乃是京都鱼龙帮三当家身边的跑腿,那位大人与我家三当家做了笔交易,故而命小子前来传信!”小伍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口就来!
不过倒也不算是瞎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这鱼龙帮确实是京都的势力,可一年前却被陈行与小伍两人硬生生打散了!
说来也好笑,鱼龙帮在京都虽说大恶没有,但小恶不断,欺男霸女他们不做,只接些上门耍无赖,打滚撒泼的活计。
去了别家也不动手,就往大门口一站,大声高呼哪家的谁谁谁,欠钱不还亦或是谁谁谁做了某些不齿的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怎么恶心你,他们怎么来!
那一日也是巧合,几个鱼龙帮的人碰巧遇上出门在外闲逛的陈行。
鱼龙帮的几人见陈行衣着华丽,又是一股子书生气息,想来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肯定在意自己的名声,于是就想着碰瓷赚点小钱。
结果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陈行,却不按套路出牌,不仅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而下手专挑对方下三路,出手之损,鱼龙帮众人都自愧不如!
于是几人放下狠话,其中一人就回帮内搬救兵了!
陈行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准备脚底板抹油时,没想到留下来看着他的几人,宁愿被陈行打也要抱着他的腿不让其离开!
这下可把陈行急坏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乞丐模样的小伍走了过来,对着陈行道:“你若是能管我一顿饭,我就帮你解决这几人!”
陈行哪儿还有得选?连忙应承下来!
结果就是,刚解决几人,就瞧见十来个鱼龙帮的地痞,浩浩荡荡赶来,将他们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顿饭,我替你把他们都解决了!”
“好说,别说三顿,管你一tຊ辈子都成!”
陈行没见过高手,所以,当小伍一个人打趴下十来个鱼龙帮帮众的时候,他就打心底认定小伍是一位传说中的隐世高手!
不然怎么说,小说害死人呢!固有印象让陈行到现在都悔不当初!
只不过后来,从小伍的只言片语中陈行了解到,他很可能当过兵,还是一个逃兵,不过好在是个孤儿,所以无法从籍贯上入手,兵部也寻不到人!
从小伍时刻内疚的眼神中,陈行觉着这人本质不坏,索性就将他带回府中当了个侍卫!
只不过当初小伍看着凉国公府的匾额流泪却是让陈行百思不得其解!
陈行也没有当狗仔的习惯,所以也就没去打听小伍的过去!
“哦?是这样啊!”老者眯起眼睛,接过青衣丫鬟递来的茶盏突然出声:“杀了他!”
厅堂外顿时出现两个手持大刀的护院,进来举刀便朝着小伍砍去。
小伍仅是迟疑片刻,便立马故作害怕躲在堂厅的圆柱后面大声高呼:“杀了我,你们的人也别想活着,我们鱼龙帮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慢着!”老者放下喝过的茶盏,朝两名壮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后,这才换上一副笑脸道:“好汉莫怪,实在是多事之秋,老夫不得不谨慎对待!”
小伍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道:“没事儿,我不怕死,只是怕丢了鱼龙帮的脸面!”
老者心里暗暗讥讽:就你刚刚躲在圆柱后面的模样,还谈什么脸面,果然是街头地痞出身,怎么样都要给自己找点面子!
不过老者自然是不会戳穿他,反倒是夸赞了一番:“不愧是鱼龙帮的好汉,果然视死如归!”
“那是自然,我们鱼龙帮能在京都扎下根,自然个顶个的都是好汉!”
“不知好汉怎么称呼?”
“在下鱼龙帮小伍!”
“原来是小伍兄弟,老夫吕家家主,吕先冲!来啊,还不给贵客看茶,这点事儿都不会做,还要老爷我来教你们吗?”老者横眉瞧着丫鬟训斥道。
“你先冲?这名字用少爷的话来说,起得真他妈狗啊!”
小丫鬟连忙再次朝着后院跑去。
“不知我吕家管事与贵帮三当家做了何等交易?”吕先冲轻笑道。
“回吕家主的话,这事儿乃是机密,自不会是我等跑腿所能知晓!”小伍恭敬回道。
还来试探?这老家伙的疑心病还真重!
吕先冲微微颌首,对着一旁的管家道:“找人带小伍兄弟好生梳洗一番,小伍兄弟一看就是日夜兼程赶来送信的!好生招待!”
“喏!”
管家闻言,应和一声,领着小伍出了院门!
就在这时,青衣丫鬟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进来,茫然地看着只剩吕先冲的堂厅发愣。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就凭他一个跑腿的也配喝我吕家的茶水?来人,拖下去,重罚!”
又在一阵哀嚎声中,青衣丫鬟被两名壮汉拖出堂厅。
管家这时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家主,都安排好了!”
“嗯,找人盯着他!若有什么异动,直接斩杀!”
“喏!”
……
陈行等人一路疾行,很快便瞧见远处的一座城池,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山桑县!
众人刚进城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尽是一派荒凉的景象。
街道两旁的店铺破败不堪,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仿佛已被遗弃多年,偶尔有几只流浪狗在街头徘徊,却不见人影,整座山桑县由内而外都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虽夕阳西下,可余晖也难以穿透这片死寂,让众人顿感压抑和沉重。
这里已不再是昔日的热闹的山桑县县城,而是一个被大商遗忘的角落,充满了萧条和凄凉。
陈行面容阴沉,他很难想象,山桑县的百姓遭受了怎么样的人祸,才能让一座不大的县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谢大人,还请先带我等去山桑县衙门歇脚!”陈行冲着谢子安道。
“小公爷,这边请!”谢子安骑在马背上领着众人朝县衙而去。
车厢内,柳云儿似是看出李清雪的情绪不对,连忙关切道:“妹妹,可是有心事?”
李清雪强颜欢笑道:“没事儿,柳姐姐,只是想家了!”
柳云儿见李清雪不愿说,自然也不会做那长舌妇多嘴一问,只得安抚道:“若是想家,便回去看看,想来小公爷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李清雪微微点头,却再也没说话,而是掀开窗帘,朝外看去,似是想将一切都印入脑海!
不少百姓听到沉重的马蹄声,都悄悄地顺着门缝与窗沿观察起陈行一群人。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百姓,陈行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
“老爷,有一支军队入城了!”管家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立刻上报。
“嗯?来人是谁?”
“不认识,不过领头的好像是谢子安!”管家如实答道。
“谢子安?”吕先冲眯起双眼,冷声道:“他竟然没死?”
“听下面的人说,这只军队中似乎绑了十来个人!其中还有一名重伤之人,似是那日带走谢子安的捕头!”
“哦?还有人敢在豫州的地界绑豫州州军?是他们没有表露身份,还是对方不惧呢?林管家,你怎么看?”吕先冲来回搓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思道。
林管家开口答道:“老奴以为,不如静观其变!若是对方冲我们来的,自然会直接找上门,若只是顺手而为救下谢子安,最多待上两日便会离去,届时,再传信给豫州州牧便是!”
“静观其变吗?”吕先冲喃喃自语道:“也好,那就按你说的静观其变!不过……”
吕先冲话锋一转:“吩咐下去,任何医馆都不得救治那名捕快!若是不从,下场如何他们自是清楚!”
“喏!”
“呵呵,来了这山桑县,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吕先冲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