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人,民女自是愿意。只一点,绣制此图旷日持久,望圣人宽限时日。”宋妩不敢把时间定死,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欺君真是吓人。一旁的杨灏,突然开口道“禀圣人,臣观这三图,不说这绣技出神入画,只看这些兽身毛发比发丝还细上几分,无论长短粗细皆根根分明。臣猜想比起平常绣娘,宋姐儿的绣花针与丝线应更细小几分。因而大件绣图恐是极费工时,须知精雕细琢出杰作,臣觉得这绣图花费工时怕不下于二三载。”他这番话虽没明说,却句句有维护之意。
二人复又看向那副猛虎图,“嘶..百兽之王,霸气如斯..”
“宋女子绣工精湛至极,这毛发怎能绣出这般根根分明,栩栩如生的?”老国公很好奇。
宋妩低声答话“这是乱针法,叠加交叉处理的,不同部位毛发不同针法,还有绣线粗细区分,这过程极繁琐。”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对女红一窍不通便也不再问。
乾元皇善画也爱画,转而问她“宋女子亦善画?给朕也作上一幅如何?朕许你随心描墨。”
好吧!皇帝也一样的有质疑,宋妩低头自嘲。
此时她却不敢驳“为圣人作画实是民女之幸,自是十分愿意的。”
熟脸内侍速度极快的收拾出案桌,仔细摆上笔墨宣纸,又安静退开。
宋妩缓步走到桌前,闭上眼静心凝神片刻后,再睁眼时已是神采自信。
她提笔蘸墨,脑中细细思量要画哪一图,也亏得她日日不肯落下练字描画,此时方能做到胸有成竹。
随即屋里众人,便亲眼见这女子,只手提笔间彷佛换人般。
她起手在宣纸上方点图描绘,握笔勾勒间山脉渐显,时间缓缓流逝,那纸上渐显出山峦重叠,远山近水。
她的笔锋一刻未停,笔下山峦渐增,从虚至实深深浅浅令人惊叹万分。
“妙极!宋女子大才!赏!大大赏她。”乾元皇大为惊叹,这般小小年纪画功竟也如此不凡。
老国公亦是满脸惊叹,称奇道绝“妙啊!此女之才堪称大家。”
杨灏此时却是一脸愧意,直勾勾望着宋妩。
见宋妩停笔落砚,乾元皇笑着问道“宋女子想要何赏?朕允你自选。哈哈哈.::如此大才当赏。”
寻常女子在他面前莫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这位宋女子初次见驾,也是小心翼翼低头含胸的小样,没曾想,提上画笔如换了人般满是神采自信,即使身边多人围观,亦能心无旁骛的挥洒自如。
笔一落桌,宋妩的满身自信又缩回龟壳。听出乾元皇的语气中有调侃之意,才稍稍松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回禀“圣人过誉,民女愧领,圣人赏赐何物皆荣恩浩荡,民女怎能随意挑拣。”
乾元皇见她这般模样,不禁轻笑一声“嗯!那朕再问你?这幅画也能绣制成图?”
“自是能的,刺绣丝线色彩万千,浓墨深浅多彩多样,用粗细毫针搭上合宜色彩,给叠叠山峰铺上青绿,环山绕水间又有水波粼粼,水天一色自然又和谐,小女子以为这其中生动气韵,光影之美,或能更胜此墨画一筹。”
“哈哈哈..好极!如此便让你绣制成图献上,宋女子可愿?”
“回圣人,民女自是愿意。只一点,绣制此图旷日持久,望圣人宽限时日。”宋妩不敢把时间定死,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欺君真是吓人。
一旁的杨灏,突然开口道“禀圣人,臣观这三图,不说这绣技出神入画,只看这些兽身毛发比发丝还细上几分,无论长短粗细皆根根分明。臣猜想比起平常绣娘,宋姐儿的绣花针与丝线应更细小几分。因而大件绣图恐是极费工时,须知精雕细琢出杰作,臣觉得这绣图花费工时怕不下于二三载。”
他这番话虽没明说,却句句有维护之意。
不止老国公听呆了,宋妩也惊呆了。她全然未想到冷面世子会回护,毕竟病房中的质疑还历历在目。
乾元皇哈哈大笑,指着杨灏调侃道“如此,那朕便侯个三年五载?小子此事便交予你了,朕便等你送来。哈哈哈..tຊ”
这还是众人眼中的犟性冷面小子吗?老国公虽不似圣人笑意调侃,却是稀奇不已,他频频看向杨灏那张面无波澜的冷脸,企图从中看出一丝别有不同。
尴尬的氛围里,宋妩讷讷出声“那倒也不必这般长久,此图民女预制成三尺四寸,估摸着至多一年半便可完工。”
辜负世子好意,她自觉有些不知好歹,不由有些忐忑的抬头看了杨灏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便舒了一口气,不是做长图,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宽裕,要献给皇帝还是早些较好,她还有打算把这图绣成双面绣呢。
“还得是宋女子实诚,哈哈哈..朕不急,宋女子如今尚年幼可慢慢绣,何时完工让这小子送来便是。”乾元皇语气温和,并不强势威压。
他边说便唤过内侍“黄玉,你去取些上好绸布丝缎料子,还有金银丝线赏她。再看看有合适的也拿些。”
见宋妩诚惶诚恐的模样十分有趣,乾元皇温煦和气的对她道“你送朕绣图,朕便回你几个字可行?”
宋妩闻言大喜,慌忙又跪下“民女谢过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开玩笑,皇上御笔题字在古代这可是莫大殊荣,紧着一跪把这好处砸实一点不亏。
乾元皇轻笑一声,走到案前,就着宋妩用过的纸笔,提笔蘸墨笔走龙蛇般挥舞着。
“灵针巧手”四字,写得龙飞凤舞、笔画之间遒劲有力。
“杨灏,交予你去装裱,好了再给宋女子送去,你们先退下吧,让朕与国公好好叙话。”乾元皇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两人对着乾元皇与老国公躬身告退,又倒退数步后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许是乾元皇的温煦宽和让宋妩绷紧的小心脏舒缓许多。
转身瞬间,她的眼角余光扫过那抹明黄,衣袍上是金龙盘舞,袍角下方的足底云纹朝靴,显然是下朝未换朝服就来了此处。
不敢再抬高看圣人面容,她低头敛神亦步亦趋跟着杨灏走出私护病房。
出了门继续往楼下走去,两人身后的兑二默默跟上,他此时面上亦是一副稳重正色,两侧护卫刚猛有型,怕落了下风他也端得紧。
一楼大堂,
“方才多谢世子相护。”宋妩并未忘方才杨灏的偏帮,慎重道谢一番,才继续道“宋妩须去接回嬷嬷,这便与世子别过。”
杨灏低头望她,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星点流光划过,片刻他又垂下长睫掩去眸中异色.
欲言又止辗转几轮后,薄唇微启终是言不由衷“嗯,你自去便是,待圣人赐字装裱好,再同赏赐一道于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