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双闪,她从置物格里找出手机推开车门。纷纷扬扬的雨毫不讲理地砸下来,她下意识地缩回车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咬着牙重新下车,任由凉丝丝的雨点打湿头发,顺着斜风滑进领口,密密麻麻地沁进她的身体里。在凄风苦雨的街道上,没人顾得上看她这个落寞的女明星,她拖沓地向着云顶府的大门行进,是最显眼的那个异类。她就快要走到云顶府高大的欧式石柱门时,一把黑色的伞从身后替她挡住了灰暗的天色与洋洋洒洒的雨点,风似乎也小了下来,在这把伞之下沈南桑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人的温度,第一反应居然是瑟缩了一下肩膀。
她才不在意廖佳薇信不信,点开了陆启昭的对话框问他想不想看维港的烟花。
【A.L:有那么精彩吗?】
【VKS:我觉得挺一般。】
【A.L:那你想放烟花吗?】
【VKS:不是禁放烟花吗?】
【A.L:换个地方就行。】
【VKS:行。】
【A.L:半个小时之后下楼,穿厚实点。】
沈南桑将睡衣换成了厚实的高领毛衣和羽绒服,用最快的速度化了一个淡妆,定妆喷雾均匀地洒在脸上时,陆启昭的微信响起来,提醒她下楼。
她看到陆启昭也穿的黑色羽绒服,头发顺着耷拉下来,褪去成熟大人装扮的他身上又能看到少年时的影子。
“睡半小时,醒来就能看到了。”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过年期间的京北就像是一座空城,环线上只有路灯迎接着稀疏的几辆车,陆启昭的白色DBS畅通无阻地从二环驶向了城外,建筑物在车窗上倒退快得留不住一个剪影。
她一晃眼,才发现路灯下影影绰绰,原来是开始下雪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是一团团的羊绒,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融化,被风吹成了奇形怪状,又被雨刷扫落下去。
车内的暖气被他调高了几度,风吹在脖颈上带来如同维港海风一般的暖意,她不自觉地说:“港城从来不下雪。”
“那你喜欢雪还是烟花?”
她眸光一闪,转过脸去只能看到陆启昭神情平淡的一张侧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明知自己在看,还是挑了一下眉头,用一个“怎么样”的眼神深究这个问题。
“我喜欢京北。”她说,“有雪还有烟花,当然喜欢。”
那天夜里他们停在一座山的南坡,山脉营造出了一片小小的围挡,将北风结结实实地挡住,而烟花一飞冲天,肃杀的枯草被颜色点亮,像是重新焕发生机,如同春天已经到来。
她记得陆启昭点燃烟花之后跑向自己的时候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和十年前投篮成功时和队友庆祝时同样耀眼,胜过漫天的烟花。
十年前他看向别处,而十年后,她看到这双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脸。
事情到这里的时候,她认为一切都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进行下去,顺利的话,她还能有机会和陆启昭看京北的雪,或者是维港的烟花。
但是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转折。
她答应过要陪廖佳薇拍一期百万粉丝福利——现在廖佳薇没有成为自己所想的娱乐八卦博主,而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美食区烘焙博主,其实没人知道她们俩是朋友,但沈南桑之前承诺廖佳薇等她一百万粉丝了就去当她的特邀嘉宾。
廖佳薇也没敢让她做太过复杂的东西,只是让她做了最最简单的曲奇饼干和费南雪,最后还准备了包装说让她拿去送人。
“送人?”
“比如能让你特地发朋友圈的那位啊。”廖佳薇关闭一个又一个的机位,贱嗖嗖地说,“你就打个电话说自己做了点心,顺路送他一点。”
“工作日,万一他在上班呢?”
“你就打电话,突然袭击才显得不刻意,难道你还要等着他回信息再巴巴地给人送过去?多被动啊。”廖佳薇套她的话很轻松,“之前还否认呢,我就说肯定有情况。”
沈南桑将几枚小饼干装进廖佳薇风格的甜美小熊盒子里,头也不抬:“那你挺聪明。”
“那当然了。我去导素材咯,你赶紧打电话,待会儿顺路送我回爸妈家哈。”
廖佳薇贴心地进了她小窝里辟出来的工作室,沈南桑一个人在厨房里,用封口机将最后一枚小饼干包好,拿起了手机。
其实她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电话拨了过去。
等了十秒钟,她顺手将封口机的插头取了下来,“嘣”地一声,恰好那头电话也接通了。
“陆……”
“您好,我是陆总的秘书,他正在开会。”
是吴雨瑶,陆启昭那位学妹秘书,从吴雨瑶在地库里遇到沈南桑从和陆启昭一起下车起,她就能明显感觉到吴雨瑶对自己的不喜欢,甚至是轻蔑。
“哦,那他什么时候开完?”
“还有半小时左右。但是陆总说过,今天他今晚要为袁小姐庆生,不接受任何其他邀请。”
“嘶——”
她的手指碰到了还未散去余温的金属条,被烫得浑身一颤,吴雨瑶在那头问:“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
“袁小姐是谁?”
“不好意思,沈小姐,以您和陆总的关系,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吴雨瑶的礼貌很熟练,“还有其他疑问吗?或者需要我向陆总转达吗?”
“不用了。”
用被烫伤的指腹狠狠压在屏幕上挂断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她感觉到那胸腔里像是有一团气焰不断膨胀,愤怒和自嘲占据了她情绪的所有角落。
她怎么会认为像陆启昭这样的人会没有女朋友呢?
或许他身边环肥燕瘦样样都不缺,只是每一个都瞒得严丝合缝——不对,他连瞒的必要也没有,只是她太蠢了,没有去探究过他那些繁忙的行程。
脸颊滚烫起来,她觉得自己在吴雨瑶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在陆启昭那甚至就是一个可笑的玩具,就像是逗弄路边一只没有主人的小猫一样,心血来潮的时候伸出手。
或许他从不缺时间,也不缺兴致,更不缺宠物。
大概是察觉到沈南桑的情绪不对,廖佳薇不敢深究追问,一路上都很沉默,被沈南桑送到了财大的家属院里,也不提什么饼干的事情,只敢让她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沈南桑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被愤怒一把火烧光了,只剩下平静的一堆灰烬。
所以她在楼下看到孟钰的时候,还能非常冷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像是作壁上观,等着她的表演。
“娇娇,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
“tຊ我和你本来就不熟。”
孟钰年轻时从南方来到京北打拼,最开始做过明星助理,后来成了沈书白的女友、经纪人,再他们后来结婚,生下了沈南桑。
他们离婚的时候,全网都知道沈书白是被绿了,妻子孟钰和经纪公司的董事被拍到搂抱着进了酒店电梯,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沈书白和他那个未曾公开露面的女儿,又惋惜同情,也有不少恶意打趣的。
尽管之前沈书白已经把她藏的很好了,还是有媒体找到了她的幼儿园,把她堵在门口。
人群推搡里,她被衣服蒙着头,哭了很久。
无奈之下沈书白才把她送回了港城,改掉了她的名字。
十多年没见,养尊处优让孟钰身上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野心不再锋芒毕现,眼里只有诚恳歉疚。
“外婆做了你喜欢的花生汤圆,很想见见你。”
对孟钰她不会心软,但提到和蔼的老太太,她还是答应了赴约。
小学的时候,沈南桑每年寒暑假都会来陪沈书白,大部分时间都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去工作室、录音棚,也会被孟钰接走几天。
但孟钰太忙了,她忙着和那位董事结婚、生子、离婚,用分到的财产和社会地位攀上新的大树,沈南桑就被交给了外婆。
老太太记得她的喜好,总在接到她的时候给她做一碗家乡风味的花生汤圆,抱着她说:“我们囡囡常来看看婆婆,我们团团圆圆。”
可她从楼上下来才发现,这不是一场所谓的亲人团圆,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相亲宴。
“娇娇,和外婆聊完了?这位是你陶伯伯还有陶锋哥,你坐下和长辈们聊聊天。”
她瞬间就明白了,孟钰的热络其实不过是“委曲求全”。孟钰的野心从来没有减少过,她只是需要人成为她的助力了,才会想到自己。
她连告辞都欠奉,转身就走。
孟钰追了出来:“沈南桑!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被抛弃了?缺钱了?这时候想起我还算能卖个好价钱了是吗?”
“你不要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是你妈妈。陶家背后有人撑腰,足够保你几辈子的富贵了,你明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十年前我爸死了,我被小叔骗走所有遗产的时候你怎么不为了我好?因为你,我被奶奶指着问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孩子,当初你出轨跟人躺在酒店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露骨的指责刺痛了孟钰的尊严,她抱臂,盛气凌人地质问她,“大人的事情你不会懂,也不应该插手,你爸爸没有教你吗?”
“你有什么资格谈我爸?”她怒不可遏地推开孟钰。
“我是你的妈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有错吗?”
“你那是关心吗?你是贪得无厌,拿我爸做跳板还不够,还想利用我,要我和你一样陪他们睡吗?”
“你太放肆了!”
孟钰举起的手对着她的脸挥下来——
她用手掌擒住了孟钰的手臂,狠狠甩开,离开了孟家的别墅。
天色阴沉已久,酝酿的一场寒雨终于潇潇而下,车驶过了三个路口,胎压不足的警示灯骤然亮起。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又清晰的红灯,终于发觉自己一直在发抖。
徐向景在电话那头说粤语的语速很快:“孟钰?她早就跟那个董事离婚了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你刚出国的时候,她就进了宏远工作,现在是宏远集团的公关部经理,还持股了几家公司。”
“宏远?”
“就是那个陆家啊,你现在住的小区开发商就是宏远,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
徐向景继续说:“她跟宏远的董事长陆志远关系挺不一般的,算是公开的女朋友,陆家的一些宴会都是她在操持。哦,对了,前几天还听说了一件事,她估计挺生气的。”
“嗯?”
“孙家和陆家是世交嘛,孙总现在在外面小三那么多,孙夫人最烦的就是小三小四狐狸精,对孟钰也不待见,上次孙夫人生日宴,陆志远没空,让孟钰一个人去的,直接给她拦在外面了,说孟钰和陆家又没什么关系,偷拿的邀请函来钓凯子——差不多这个意思。”
孟钰早年出轨当小三全世界都知道,过了那么多年,又因为陆志远的缘故,没人再提了,但孙夫人不怕。
恰好孟钰又最看重自己的面子,被当众刁难下不来台,心里肯定会恨死孙家这位夫人,可孙夫人背后有家族支持,不是孟钰能动的。
“她现在估计憋着气,想要个正式的名分吧。”
沈南桑懂了,孟钰现在就是想要一位足够有实力的“女婿”成为自己的后盾,肯定还有其他的努力,为她成为“陆夫人”铺路。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见到了吗?”
“嗯。”
“她想干什么啊?”
“拉/皮/条。”
红灯乍然变绿,她直接挂掉了电话,踩下油门,白色保时捷就像是一只猎豹冲向了宽阔湿润的马路。
“嘭!”
前车胎一声巨响,左侧前胎陷下去,车身为之一震,沈南桑拼命扳回方向盘,将车刹停在了路边。手肘撞在了车门上,她忍不住哼出一声。
打开双闪,她从置物格里找出手机推开车门。纷纷扬扬的雨毫不讲理地砸下来,她下意识地缩回车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咬着牙重新下车,任由凉丝丝的雨点打湿头发,顺着斜风滑进领口,密密麻麻地沁进她的身体里。在凄风苦雨的街道上,没人顾得上看她这个落寞的女明星,她拖沓地向着云顶府的大门行进,是最显眼的那个异类。
她就快要走到云顶府高大的欧式石柱门时,一把黑色的伞从身后替她挡住了灰暗的天色与洋洋洒洒的雨点,风似乎也小了下来,在这把伞之下沈南桑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人的温度,第一反应居然是瑟缩了一下肩膀。
滑进衣领里的那些冰凉,被她迟钝地感受到了。
她顺着黑色亮漆伞柄,看到了陆启昭深皱的眉头。
这一刻,对孟钰的厌恶和报复的冲动就像是一颗种子迅速在她脑中生根发芽,密不透风地裹住她地理智。
如果有一天,陆启昭带着她走到孟钰面前,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惊讶、害怕、尴尬,会不会抓狂?
她盯着陆启昭的眼睛。他把伞塞进了她的手里,拿起臂弯里挂着的绒毯裹住她的脑袋擦了擦那些雨点,也没在意头发蹭下来的色素染红了绒毯和他的手。
“车出问题了?为什么不在车里等着?”
“我……”
他看到她眼眶是红色的,拿起绒毯的一角蹭蹭她眼下:“先上车。”
坐上巴博斯的副驾,她的视线跟随陆启昭绕过车头,一直紧紧盯着他上到副驾驶,脑海里不断回响徐向景那些话。
在被擦得看不见一丝水痕的电梯门上,沈南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顶灯将她头发的红色照得像是一团热烈的火,衬得脸色白过灯光,让红色的眼眶和鼻尖显得由为楚楚可怜。头发上的水珠滑到了下巴上,她用手背擦过,那一块很快泛起了红晕。
陆启昭站在旁边,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电梯停到负一楼,他想走进去,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衣角。
“陆启昭。”
他回头,看到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冻的发白的嘴唇对他说:“我冷。”
只得到视线关注,她又重复了一遍:“特别冷。”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肩头,撤回手的时候,沈南桑抱住了他。
温热的气息环绕住她颤抖的身体,陆启昭的手圈住了她,小臂横在她腰后将她推向自己,像是安抚一般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背。
“不冷了?”
“嗯。”
电梯门就要合上,她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你家有酒吗?”
“有,但你应该先回去洗个热水澡。”
可她邪恶的念头就像浴室里的水雾蒸腾而起,理智比泡沫还要不堪一击。
从自家浴室出来时,她穿着一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皮肤上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粉色,将香水洒在半干的头发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
点燃一支蜡烛,玫瑰与麝香的暖香在房子里弥散。
做好一切准备,她将威士忌酒瓶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VKS:威士忌没有可乐,真的很难喝。】
两分钟之后,陆启昭提着一罐冰可乐敲了她家门,就像十年前那样,用指尖拎着罐子的边沿。
巨幅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经典的文艺电影,男女主在朋友的婚礼上对彼此一见钟情,一夜风流之后,女主角期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
男主的怔愣显得她自作多情滑稽可笑。
沈南桑的面前摆着一个空杯,浅褐色的液体像苦药但仍旧被她喝光了,只留下冰块。
“难喝?”
“嗯。”
他将食指扣在拉环上,利落地一tຊ勾,“呲”地一声褐色的液体里从边缘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碳酸气泡炸裂开,糖浆的甜味驱走了空气里的香薰,短暂地呛过她的嗅觉。
可乐的甜味盖过了威士忌的烈,口感也不似打翻酒精灯,而且酒里淡淡的花果香柔和得具有欺骗性,差点让人忘记这是烈酒威士忌。
她转过脸,两个人嘴唇的距离不到的一拳,红色的发梢搭在他胸口,像是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她能闻到陆启昭身上那股沉稳得像是在水里泡过数百年的乌木香,看清了他那双桃花眼里自己的位置。
“陆启昭。”
每次她都连名带姓地叫他。
“我骗你的,我不是想喝酒。”
她眼睛只要含一点点笑意都会像是狐狸露出了一截尾巴,这个时候含醉意,嘴角勾着望着他,不回答问题,但是垂眸看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那你想做什么?”
“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献上香吻。
陆启昭呼吸的起伏大了,酒劲扑在她点燃的火上越烧越旺,能把她吞没。
看他这样,她坦荡又得意,指尖抓住了他的衣襟,薄薄的指甲蹭到了他胸口的肌肉。
他猛地扣住了她的腰,将两个人的位置对换,她被他扣在了沙发边,强势地扣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夺取她的呼吸和心跳,但不许她躲。
她也没想躲,只是她接不住陆启昭的吻技,只能试探着配合他,窒息边缘的晕眩感让她身体化成一滩水,只能攀附着他。
“去房间。”
说完这几个字,她脸颊爆红。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耳后越来越烫的温度,终于放开她的嘴唇,呼吸挪到了她耳后,察觉她敏感的颤栗就迫不及待地去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强势地压制与汲取。
当那阵挠心的空虚被滚烫填满,取而代之的是饱满的涨疼,她不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么,只想把这些陌生而摧毁理智的感觉分散。
全凭本能,被诱惑,被吸引。
夜已经很深了,她身上盖着带着他气息的薄毯,靠在床头,他的手枕在身后。
酒精就像是随着刚才那场激烈的运动流出的汗水蒸发,她彻底地从那场暧昧的梦里清醒过来,心底竟然和地上的月光一样凉,像是一滩雨后残留的凉水。
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垂着眼睛思考的脸,以及略微汗湿的头发和后背,他留下的痕迹就像是一块慕斯上点缀的浆果。
他的脸埋进她发间,她下意识地耸肩:“痒。”
“上次你说的那部音乐剧,明天是新年第一场。”
“哦。”她推开他的手臂,坐起来,长发扫在他脸上也不管,自顾自地披上睡衣,“你想跟我去看吗?”
他支着头从背后望着她:“嗯。”
“好啊。”
她跟陆启昭在一起厮混这件事,好像就从这一晚开始荒谬地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