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对着明妍深深鞠了躬:“孤一时想岔了,辰母妃见谅。”明妍微微回了礼,没说话。康熙这番话看似是提醒太子,不要因为忌惮她受宠而针对她。好像是在保护她。但又何尝不是告诉她,哪怕她再得宠,哪怕她将来真的生了几个小阿哥,她的孩子也不会成为太子,更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对此,明妍表示,不稀罕。她的野心有多大,全看能搞到多少功德。如果功德少,大清这个烂摊子,她也不会让儿子接手。看看老康现在就知道了,天没亮就要起来,半夜三更还没睡下。
当明妍派人到乾清宫说明缘由,问康熙什么时候有空,她跟着一起到咸福宫坐坐的时候,康熙一脸骄傲。
“朕的娇娇就是聪慧,都知道拉靠山了。”
梁九功:“……”
万岁爷怎么想的?
辰妃娘娘怎么就聪慧了?
要知道辰妃娘娘现在可是有宠的高位嫔妃,而赫舍里氏就是一个小答应。
真要聪慧,辰tຊ妃娘娘面对一个小答应,那还不得手拿把掐,想怎么揉圆搓扁就怎么揉圆搓扁。
犯得着派人来请万岁爷?
这难道不是因为辰妃深知自己愚蠢,去了咸福宫怕被算计,所以才不敢一个人去吗?
怎么到了皇上的嘴中,就变成聪慧了呢?
要他说,辰妃娘娘这顶多算得上有自知之明。
可惜,他说了不算。
万岁爷觉得聪慧,那肯定就是聪慧。
“万岁爷说的是,辰妃娘娘一看就是聪慧有福气的。”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晚膳后去接她,一起去咸福宫。”
雾夕:“是。”
确定了皇上要去,明妍就开始准备礼物。
人家正在病中,总不能空着手过去,可这送礼也不是随便送的。
尤其赫舍里氏在历史中就是这个时间没的,更不敢随便送。
挑来挑去,跟巴颜嬷嬷和碧华姑姑商量了半天,最终,明妍还是选了两个小元宝,银的。
巴颜欲言又止:“娘娘,要不还是挑个镯子?反正赫舍里答应也不会用。”
“就这个吧。”明妍摇头,她的首饰要么就是后宫娘娘们赏的,要么就是太妃那些长辈赏赐的,送出去不太好。
况且若换了别人,那还真如巴颜嬷嬷所言,未必会用。
但赫舍里氏不一样,指不定想着死了也要坑她一把呢。
她要真送过去什么东西,哪怕没问题,对方都得弄点问题出来。
尤其手镯这些随身佩戴的,更容易出问题。
思来想去,送银子最稳妥,你总不能说你经常摸着两个元宝睡吧。
傍晚康熙过来看到两个小元宝的时候,昧着良心夸赞:“娇娇聪慧,元宝有着吉祥之意,赫舍里氏出身大族,也不缺首饰财物,图的就是个寓意好,娇娇这份礼物定能送到她心上。”
明妍被夸的不好意思,拉着他的手臂,小声道:“臣妾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别出错就好。”
“入口的东西和贴身佩戴的都不适合送,放到身边的摆件儿这些也不合适,思来想去,臣妾就觉得还是送点银子吧。”
“哪怕她看不上,也可以打赏下人,总归是用得到的,也不必放在库房里蒙尘。”
康熙拉着她的小手,眉眼含笑:“娇娇说的对,以后在有需要送礼的时候,你就送点银子过去,不够用跟朕说。”
“嗯嗯。”明妍小脑袋点的飞快,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她可太需要银子了。
长春宫距离咸福宫不远,两人干脆走着去。
这算是长了红疹之后,明妍第一次出门。
想了想,明妍还是没戴帷帽,她也想知道,自入宫以来这位就在养病的咸福宫妃到底想干什么,难道都被贬为答应了还要搞事?
两人到了才发现太子胤礽居然也在。
“孩儿见过皇阿玛。”太子行礼后,看了一眼皇阿玛身边的女子,被她脸上的疹子吓了一跳。
见女子对自己微微福身行礼,他随意点点头。
猜测,这可能就是宫中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辰妃了,这位进宫好几日了,今天他倒是头一次见。
长得也就那样,不知皇阿玛为何就喜欢上了。
康熙皱了皱眉:“保成,见过你辰母妃。”
太子愣了一下,这是皇阿玛第一次让他对妃位上的娘娘行礼。
以前哪怕见了贵妃,他也只是口头上问安。
他向皇贵妃行礼,对方也不敢接,每次都会微微避开。
但再不情愿,皇阿玛都开口了,他也不敢忤逆:“见过辰母妃。”
明妍有些惶恐的看向康熙。
康熙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这又不是什么国宴,私底下,他作为小辈给你行礼你就受着。”
虽然他这么说,但明妍还是对太子再次福身:“太子殿下客气了。”
太子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从头到尾被众人所忽略的赫舍里氏则是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见皇上跟辰妃你侬我侬,觉得十分刺眼,忍不住开口:“参见皇上,参见辰妃娘娘。”
康熙摆了摆手:“在病中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今天太医怎么说,可好些?”
“回皇上,今天精神好了一点,可能是见到太子殿下,心里高兴,又想起了姐姐,姐姐走的时候托付婢妾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可惜婢妾无能……”
“婢妾知道姐姐的意思,她是想让赫舍里家再出一位皇后,才能护得住太子殿下。”
“可她算错了,钮钴禄氏当上了皇后,佟佳氏当上了皇后,连她们的妹妹。都是一个当了贵妃,一个当了皇贵妃。”
“唯独婢妾,进宫多年,看似享受妃位待遇,可实际上只是个贵人,现在更是成了个答应。”
“婢妾愧对姐姐的嘱托,愧对太子殿下……”
她没看到康熙的脸越来越黑,也没看到太子的欲言又止。
也或许,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在乎。
“皇上,太医说,婢妾哪怕用最好的药吊着,也没几日了,家里的妹妹这几日便会送进宫来,不知皇上打算给一个什么位份?”
“你觉得呢?”
赫舍里氏试探道:“贵妃,如何?”
康熙没说话。
她苦笑一声,又退一步:“那妃位如何?”
康熙还是没吭声。
赫舍里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不得不再次争取:“皇上,姐姐是您的发妻,情分到底是不一样的,总不好让姐姐的家族过于卑微。”
“实在不行的话,初入宫,给个嫔位也可。”
“说完了?”康熙冷哼一声:“朕知道,在你心里,家族的昌盛比什么都重要。”
“可你要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朕可以给你们恩典,也可以不给。”
“你姐姐是朕的发妻,可朕从未对不起她,她的生的阿哥,虽不是长,但占了个嫡子,朕也立为了太子。”
“你进宫便以贵人位份享妃位待遇,还想如何?”
“你娘家已经没有女儿,现如今送进来的,朕若没猜错,应当是你二叔父那一脉的。”
“左右不过一个三等侍卫之女,有何资格进宫便封嫔?”
“还妃位,贵妃?你是真敢想啊。”
“可是……”赫舍里是还想说什么。
但康熙已经不想听了,直接下了定论:“要么进来封个常在,要么就别送了。”
赫舍里氏张了张嘴,她不甘心啊,她豁出性命,搬出姐姐,居然就换了一个常在的位份?
可她也知道皇上的脾气,如果再说下去,恐怕真没机会再送一个进来了。
只能点头同意。
今天两个目的,头一个就与想象中的差距过大,让她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看上去更加抑郁了几分。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似的,看得明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拉着她的康熙是第一时间感受到的。
一直注意着皇阿玛情绪的太子,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再看赫舍里氏的眼神里全是怨毒,连忙说道:“翠喜,给你主子倒杯茶润润嗓子。”
翠喜是原本元后留下来的人,也算机灵,连忙端了杯茶喂给自家主子,顺便挡住她的视线。
等候赫舍里氏喝完茶一看,皇上已经把辰妃那小贱人搬揽在怀里哄着,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柔软。
“不怕,朕在呢。”
短短几个字,让她有些想哭的冲动。
更加坚定了她不会放过辰妃的决心。
“太子殿下,看到了吗,这就是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
“婢妾不得宠,所以帮不了您什么,哪怕婢妾的孩子还在,也影响不到您什么。”
“可辰妃就不一样了,你是不知道,这位辰妃可是在选秀期间就见过皇上的。”
“看似无辜单纯,装的跟只小白兔似的,可人家心思手段十分了得,别人都乖乖待在储秀宫,她却能偶遇皇上。”
“还勾的皇上初入宫就给她封了贵人的位分,短短几天就成为了妃位之一。”
“如此心机手段,区区一个妃位恐怕满足不了她。”
“这宫里向来子凭母贵,赫舍里家已经帮不到您了。”
“辰妃将来若生下阿哥,那她的孩子便是这宫里最尊贵的。”
“太子殿下,您可得好好防范,要不然将来这天下谁做主说不好,毕竟古往今来登上那个位置的,也未必就是太子。”
“混帐,这是你能妄议的?”康熙冷声道。
“本来就要死了。”赫舍里氏无所畏惧。
明妍总算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她跟康熙第一次见面,虽说一个低着头,又是晚上,都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可也是留下了印象的。
就是在康熙前往咸福宫的路上。
第二天明妍和明慧就被叫到了咸福宫,当时明妍觉得,对方应该是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毕竟两姐妹站在一起,明慧耀眼的多。
不过糊弄住也只是一时的,她入宫时位分高,侍寝之后更是直接到了妃位,想必这位也猜出来那天晚上,康熙感兴趣的是她。
甚至那天晚上,明慧根本就没跟她一起出去的事,恐怕也被查出来了。
所以今天叫她过来,又特地把太子也叫过来,tຊ就是想让太子对她有警惕性,甚至厌恶。
康熙对太子有多好,长了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一旦太子对她生了厌恶,康熙就需要在女人和儿子之间做抉择。
一个女人能跟储君比?
甚至哪怕康熙什么都不做,一国储君想要对付一个妃子也太容易了。
到时候她就失了宠。
这是死了也不让她好过啊!
明妍都想明白了,康熙又怎么会不知道赫舍里氏的打算。
一个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一个是他从小呵护培养为储君的儿子,康熙当然是不想两人之间产生嫌隙。
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保成,赫舍里氏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你有什么想法?”
“回皇阿玛,孩儿没什么想法,孩儿虽是大清的储君,可辰妃娘娘也是庶母,这些事,不是孩儿身为一个小辈该管的。”
康熙叹了口气,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他能不了解吗,一听这话就知道保成对娇娇到底还是产生了不喜。
没有对儿子解释自己与明妍的相遇,只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你是大清的储君,朕对你寄予厚望,江山以后是要托付给你的,无论朕多宠爱辰妃,无论辰妃以后生了几个小阿哥,都不会对你产生威胁。”
“日后若再有小人挑唆,你只需记住朕今日之话。”
太子闻言,无比羞愧:“阿玛,孩儿明白了。”
接着又对着明妍深深鞠了躬:“孤一时想岔了,辰母妃见谅。”
明妍微微回了礼,没说话。
康熙这番话看似是提醒太子,不要因为忌惮她受宠而针对她。
好像是在保护她。
但又何尝不是告诉她,哪怕她再得宠,哪怕她将来真的生了几个小阿哥,她的孩子也不会成为太子,更不会坐上那个位置。
对此,明妍表示,不稀罕。
她的野心有多大,全看能搞到多少功德。
如果功德少,大清这个烂摊子,她也不会让儿子接手。
看看老康现在就知道了,天没亮就要起来,半夜三更还没睡下。
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劳心劳力还捞不得一句好。
试问,谁会这么害自己儿子?
当然,如果能搞到大量功德的话,谁当皇帝,康熙说了可不算。
要是能搞个几百万功德,明妍就敢自豪的对着儿女说,这天下喜欢哪里,娘打下来给你们当皇帝。
或者,跟秦始皇学一学,把老祖宗的野心霸气发扬光大。
比如,把小日子这个国家,变成大中华的一个城市就很不错。
想着这些的明妍没有看到,康熙说完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此刻见小姑娘一会儿自己傻乐,一会儿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太子,饶是英明如康熙,都给干懵了。
还怕她有想法,准备好好解释,看这样子,这是……不在意?
可不在意就不在意,为何要同情的看着太子呢?
“看来,倒是我枉做小人了。”赫舍里氏见自己的谋划,被康熙三言两语就给化解,心里呕的要死,却偏偏发作不得。
本以为挑明了辰妃的野心,能借太子的手除掉她,没想到居然不行。
一想到当初她把明家两姐妹叫到宫里,这小贱人在自己面前装木讷演戏,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要是她当初没被糊弄住,她早就把辰妃这小贱人弄死,或者弄残了,怎么会让她过了殿选,爬到自己头上。
后宫不少人现在都在背地里说她瞎了眼了,居然没把这样一个宠妃提前扼杀。
康熙叹了口气,到底念着她为自己生过一个孩子,康熙还是没把事情做得太绝。
“好好养病吧,你的族妹进宫,朕不会亏待她,前提是她够安分。”
“至于太子,他不仅是你姐姐生的,他也是朕的孩子,轮不到你来为他谋划。”
康熙说完,又对太子交代了几句,如老父亲一般絮絮叨叨,又是询问功课,又是交代照顾好弟弟……
说了半天才拉着明妍离开。
“孩儿恭送皇阿玛。”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恭送辰母妃。”
一出咸福宫,康熙就没忍住问:“你在同情保成?”
“没有。”明妍连忙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看就很心虚。
“娇娇。”康熙拉着她止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遍,说谎话可是欺君。”
“臣妾,臣妾就是很感动。”
“感动?”
“对呀,皇上您刚才说了,再宠爱臣妾都不会让臣妾的孩子威胁到太子殿下的位置。”
“虽然臣妾愚笨,但这句话还是听懂了,就是说,无论臣妾和臣妾将来的孩子再受宠,都不会让他当皇上。”
康熙定定的看着她明媚生动的小脸,语气莫名的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想法?”
“高兴啊。”明妍的语气半点不作假:“这说明皇上您是真的疼爱臣妾。”
“你真这么想?不怪朕?”
“为什么要怪皇上?”明妍疑惑:“看看您现在就知道了,天不亮就要起,深夜了还没睡下。”
“不仅对皇子公主要上心,后宫出了事儿,你也要解决,前朝还有那么多事儿,要顾及百姓,要平衡大臣,还有蒙古,还有土匪……”
明妍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寒颤:“累,太累了,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什么都帮不了。”
“您这么英明神武,都忙成这个样子,那将来的皇上恐怕也很忙。”
“要是不那么聪明,那肯定比您还忙,那得多累呀。”
“臣妾才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累到一点玩耍的时间都没有。”
“当个普通的阿哥多好,荣华富贵享受了还啥事儿都不用干,更不用批折子批到深更半夜。”
“而这来之不易的富贵生活,都是将来的皇上带来到,臣妾应该替将来的小阿哥跟小公主,好好的感谢太子殿下,感谢皇上您。”
“只是辛苦了太子殿下。”
“哎,太子殿下看着就略显沧桑,肯定就是给累的,可怜,太可怜了……”
康熙:“……”
周围伺候的奴才:“……”
跟赫舍里说了两句话,刚刚出来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