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还准备说什么就被舒澄一把将他的脸转了过去,他拉着舒澄往外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舒澄:“……”她不想和醉鬼说话。直到走出很远他都还紧紧地握着舒澄的手,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还有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闭嘴,我不是来听你背书的。”舒澄忍无可忍道。闻言,他停下来看着她,眼中尽是委屈:“我考完就悄悄对了答案,好多选择题都错了,我……”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当初是我没得选,但现在我只想要你。”姜至看着她沉声道。
闻言,舒澄不由得笑了一下,眼中的泪水也随之落下。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是啊,以前他们确实在玩无间道,整日里东躲西藏,期望能够瞒天过海。
姜至见此,方才发现刚才说了什么,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牵起她的手,“澄儿,我现在有多余的选择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舒澄抹了一把眼泪,忍不住抽手打他,“早就说过,我看不懂王家卫。”
“如果有多余的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在他们的花样年华里,姜至拿着一张机票,从此远走他乡。那一天,舒澄看着天上的飞机,满脑子都在想,如果重逢了她一定不会说那句烂俗的“好久不见”。
“我看得懂就好了。”姜至看着她,恳切而又热烈。
舒澄心头一颤,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初夏的季节,窗外下着大雨,他们没地方可去,便只能窝在家里看电影。姜至执着于要将王家卫的电影看完,舒澄淡淡地表示她看不懂王家卫,会扫他的兴,可姜至却说:“我看得懂就行了。”
她记得那天看的是《重庆森林》,看完之后,姜至喃喃地重复着电影里的台词:“我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说完,他看向自己,笑着说:“我们不会过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同样是雨季初来的时候,他同样拉着自己的手说出那句话,可这话已不同当初,更像是一个承诺。
一切都有他,她只需要跟着他走。
舒澄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去讨好你父母,求他们认可。我做不到。”
想起张流英当初的那些话,舒澄至今仍心有余悸。
“你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不需要我家任何人的认可,只要你心里有我。”姜至摸着她的脸沉声道,“倒是太爷太奶能不能接受我?”
闻言,舒澄笑了笑:“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吧。”
当初的事,估计早就经张流英的口,传到她父母耳中了,毕竟母亲敲打过她,让她好好念书,不要局限于眼前的人,将来有的是青年才俊任她挑选。
结果挑来挑去,还是他。
“他们能接受我吗?”姜至有些紧张地问。
“问问不就知道了?”舒澄一脸莫名道。
姜至:“……”
要是能有她说得那么轻松就好了。
结果,眨眼的工夫,舒澄已经摸出手机,拨通了她母上的电话,吓得姜至忙伸手要将电话挂断,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孟文君温柔的声音:“怎么了澄澄?”
“我今晚带姜至回家吃饭。”舒澄开门见山道。
“啊?”电话那头的孟文君显然被惊得不行,半天都没说话。
“要不咱们去外边吃,你想吃什么?”舒澄语气愉快且轻松,丝毫不觉得这压根儿不是吃什么的问题。
“家里饭菜都有,就在家里吃了。”孟文君想了想方才道,“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舒澄看了周围一眼,“我这儿离菜场挺近的,要不我自己买吧,家里都有什么?我就不买了。”
孟文君应了一声:“我发微信给你。”
舒澄挂了电话,一脸轻松地看着姜至,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姜至:“……”
他没由地想到那幅旷世奇作——《最后的晚餐》……
舒澄拎了一大袋子菜回家,姜至则拎了许多礼物,见到孟文君,顿时紧张得不行,“太……太奶……”
孟文君笑着应了一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笑道:“家里什么的都有,买这些做什么?”
“都是些寻常用得着的,放着慢慢用。”姜至笑道。
孟文君也不再推辞,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好,转而问舒澄买了些什么。
她母女二人在厨房忙碌着,姜至在客厅坐立不安,不一会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转眼就见舒父舒墨涵提着公文包进来。
姜至忙起身叫人,“太爷。”
舒墨涵看着姜至,笑着点头说了声好,忙招呼他,“别站着,坐吧。我先放东西。”
姜至应了一声,暗自舒了口气。
从出生到现在,他就没这么紧张过。
孟文君听到屋外的动静,看了舒澄一眼,笑道:“你们这是打算先说服我们,然后再去说服他爸妈?”
当年的事,她听张流英添油加醋说过一遍,她本想亲自问问舒澄到底怎么回事,但那时候舒澄什么都不愿说,她也不好问。后来姜至出国,她见二人之间没什么联系,她便没再追问。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谁承想,姜至这才回来几天啊,就到了要见家长的地步。
“主要是姜至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接受他。”舒澄剥着豌豆,语气平静道,“至于他父母那边,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们接受不了。”孟文君道。
舒澄转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孟老师,您一位社会学的教授,竟然不能接受女儿的恋情?”
“谁家恋情有你们这么惊世骇俗?”孟文君一本正经道。
舒澄:“……”
怎么就惊世骇俗了?
见女儿被气得说不出话,孟文君这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嫌弃道:“这么大人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舒澄再次:“……”
正经人使起坏来,真的比坏人还坏。
“我和你爸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是姜至家那边,特别是张流英。”说起这个孟文君就不由得皱眉,“她那个人吧,需要你的时候吧,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不需要的时候,就弃如敝履。当年你和姜至,她估计没少在中掺和。”
说起当年的事,舒澄也隐约觉得和张流英有关,只是当时姜至说话太气人,她便忽略了张流英。……
在学习上,姜至一直追赶得很辛苦,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望其项背。省模成绩下来,他就更加认清了这个现实。
舒澄远超一本线两百多,而姜至距离一本线都还差三十多,他看了下北京的大学,面向他们省招生的院校,没有他这个分数段的。
他心知没有救了,反而坦荡了许多。
“到时候看看天津的大学,最起码离得近。”姜至看着她笑道。
舒澄皱眉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强颜欢笑,宽慰道:“万一你超常发挥呢?”
姜至转眼看着她,笑得有些苦涩,超常发挥也需要实力,有些题,他算都算不明白,怎么可能超常发挥?
可这话他没对舒澄说,他不想舒澄有学习之外的压力。
“也是,万一我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呢?”他笑道。
舒澄深以为然:“云山寺的菩萨很灵,我们去拜拜,还有文庙也去拜拜。”
姜至牵着她的手,笑着说:“好。”
不管如何忐忑紧张,该来的还是会来,6 月 7 日,高考如约而至。
考完数学,姜至想对答案,被舒澄无情地收了手机,等英语考完,他连手机都还没拿到,就被好友拉着去唱歌了。
高考结束,意味着三年的苦行僧日子也宣告结束,拿着刚成年的身份证,横扫 A 市大大小小的 KTV,那一天 A 市 KTV 的酒水销量,创一年来的新高。
那晚,平时不敢表白的表白了,不敢说的话也说了,第一次喝醉的众人一起抱头痛哭,一起唱宵别梦寒。
分别时候最为深情,从此天南海北,爱恨都不重要了。
散场的时候,姜至也不再顾虑,大大方方地牵着舒澄的手和同学们说再见。对于这二人,他们早就见怪不怪。姜至平日里就很司马昭,舒澄虽说对他冷冷清清,但她会对他笑,会容忍他一些无聊的举动,在众同学心目中,早就默认他们是一对了。
姜至都如此不避讳了,同学们纷纷打趣起来,暧昧的起哄声不绝于耳,而姜至却恍若未闻,趁着酒意回头对众人道:“保密……保密……”
“放心,江湖上一定会有你的传说的!”
他哈哈大笑,还准备说什么就被舒澄一把将他的脸转了过去,他拉着舒澄往外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舒澄:“……”
她不想和醉鬼说话。
直到走出很远他都还紧紧地握着舒澄的手,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还有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闭嘴,我不是来听你背书的。”舒澄忍无可忍道。
闻言,他停下来看着她,眼中尽是委屈:“我考完就悄悄对了答案,好多选择题都错了,我……”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舒澄的心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抬眼看着他,替他擦眼泪,“哭什么呀傻瓜,不就是几道选择题嘛,没关系的。”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平时就比你差那么多,这次还发挥失常,我怕我连天津都去不了?”他一把抱住她,哭得极其委屈。
舒澄踮起脚才能靠上他的肩膀,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分数都没下来,你担心什么?万一我也没考好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笑着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闻言,姜至心中酸涩更甚,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去捆住她的翅膀?
他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任由舒澄怎么安慰都止不住,最后舒澄失去了耐心,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一把将他从身上扯开,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姜至顿时吓得噤了声,不自觉地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舒澄觉得喘不上气方才放开他,见他满脸泪痕,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给他擦掉。
姜至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望着她:“澄儿……”
“嗯?”
他重新将她搂进怀中,“我爱你。”
闻言,舒澄心下一沉。这是他第一次说爱她。
姜至之前总觉得说喜欢不够深刻,说爱又显得浮夸。但当看到她那双过于澄明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是深爱她的。
舒澄靠在他肩上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带身份证?”
姜至心下一紧,刚考完试家都没回,他怎么可能没带身份证?
见他身体僵直,舒澄忍不住笑道:“傻瓜。”
都是未经人事,对那种事也是一知半解,哪里会没有一丝好奇与冲动?再加上未来不知在何方,姜至不止一次想过将她占为己有。
而舒澄,不知该如何表达她亦是爱他的,只得将她有且仅有的都给他。
他们没有多余的船票,只想证明自己深爱着对方。
所以当双方都情动到极点的时候,舒澄问他,“姜至,我是谁?”
他低头深深地吻住她,在她唇上辗转缠绵,他在她耳边说:“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