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阿福在水中起起浮浮,不停地呼喊着寻找沈韵昕的身影。然而,最后一次下潜时,额角撞到礁石,之后便昏迷着随波逐流。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暗夜散去,太阳从山的另一头跳了出来。阳光再一次洒满大地。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迎接新的一天。崔阿福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沈韵昕想找些能点火的东西,但洞里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裙摆,咬牙用力,撕下一长条布料,紧接着洞内亮起了火光。
待看清洞内的状况,沈韵昕顿时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几米外的地方,居然有黑乎乎的一大片碳木堆,显然是之前来此处的人烧火留下的。
沈韵昕跑过去,直接把燃烧的布条放在碳木堆上,又把还未烧尽的干柴往里拢了拢,洞内顿时亮如白昼。
楚游和崔阿福见狼群纷纷后退,他们也小心翼翼地退到洞内。
沈韵昕这才看清楚,鲜血正从楚游肩膀上的断箭伤口处往下淌,浸染了半个后背,一条胳膊也已血肉模糊,隐隐看见白色的骨头。
她怔了一瞬,明明已经说了那个蛊是骗他的,他还这样拼命护着他们。
为什么?
忽而,一阵风从洞内吹了过来。
沈韵昕回神,有风,就说明有出口。
显然楚游也想到了,他吃力地撕扯着衣摆,“把这些绑到干柴上,做成火把,我们往里走!”
沈韵昕开始忙活,楚游又扯了些布条给自己包扎伤口。
谁都没有注意到,崔阿福从始至终一错不错地凝着楚游露骨的伤口,火光点亮他的双眸,莫名的情绪在黑亮的瞳仁里流动着,闪烁着。
“走!”
三人各举着火把,朝洞内走去。
那些野狼眼睁睁看着猎物远去,但又惧怕那刺眼的火光,一时不敢上前,只在洞口踱步。
三人越往里走,火把上的火苗闪烁地越明显。
渐渐地,他们听到湍急的水流声。
沈韵昕心喜,应该快到出口了。
一刻钟后,明亮的月光再次洒到几人身上。
他们站在洞口,看着前面的断崖以及奔流而下的汹涌江水,全都傻了眼。
沈韵昕感觉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在穿书之前都用光了,活了二十五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
然而,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开,直直地钉在脚下的石面上!
三人赶忙退到暗处。
紧接着,无数支利箭如暴雨般袭来,噼里啪啦地落在三人刚刚站过的地方。
沈韵昕:……
天杀的作者!
她要给五星差评!╥﹏╥...
“楚游,你们跑不掉了!”山间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沈韵昕心中一颤,这声音她听过。
“沐风,你真是条好狗!”楚游捂着胸口回道。
沐风?不就是谢世子的护卫?!
山崖的另一边,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冷哼,“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我们也只是各为其主而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我好到哪去?!”
楚游咬了咬牙,“你的主子是谁,二房还是三房?”
沐风朝身后的人扬手示意,“死到临头,又何必多此一问。或者先把你的主子交出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沈韵昕看了眼楚游,他的主子?
没来得及思考,沈韵昕就见一排士兵打扮的男子纷纷引弓,利箭落在洞口四周的藤蔓上。
与之前的箭身不同的是,这几支箭又粗又短,尾部全都连着绳索。
紧接着,江对岸有人顺着绳索往洞口爬了过来。
三人纷纷后退,不料身后传来野狼的嘶吼声。
沈韵昕吓的一激灵,她转头,双眸即刻与绿幽幽的眸光连成一线。
苍天啊,吾命休矣!
书上不是说她和阿福都死在大胤皇城的吗?
他们明明阳寿未尽,不该绝于此啊!
人生自古谁无死,能苟一日算一日。
沈韵昕瞬间做了决定,她沉沉吐了口气,朝对面喊道:“我要见你们世子!”
早死不如晚死,大不了跟那疯批回皇城,再做打算。
她握住崔阿福的手,另一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彷佛在安慰他:别怕。
对面沉默了片刻,冷峻的声音传来,“沈韵昕是吧?你出来。”
沈韵昕咬牙,她松开崔阿福,下一刻手腕却被人拽住。
楚游双眸凝着沈韵昕,薄唇轻启,却说不出一个字。
眼下进退两难,他能想到的出路只有一条:跳江!
洞外水流汹涌,若是跳下去,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说沐风要的是他和将军的命,夫人是无辜的。
可事到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使她不愿,也必须跳。
然而,他看着沈韵昕如小鹿般受惊的眸子,竟不忍把“跳江”二字说出口。
沈韵昕摆出僵硬的微笑,“无妨。”她把手抽了出来,“你先照顾好崔阿福。”
楚游鬼使神差地松了手,崔阿福则像是被人抽了魂一般,呆傻地看着沈韵昕朝那水花四溅的洞口走去。
常年被江水浸泡的洞口长满了青苔,无比湿滑。
沈韵昕缓缓移着步子,“大人,我们跟你回去,还望你手下留情。”
沐风嘴角上扬,嗤笑出声。
然而,得意不过半刻。
下一秒,沈韵昕脚下一滑,“我草!啊——”
小小的身影扎到江里。
“夫人!”
紧接着,崔阿福和楚游奔向洞口,对面的弓箭手还未回神,就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跳到江中。
绳索上的黑衣人加快速度,到洞口时,一个翻身跃下,脚还没站稳,便被猛冲而来的野狼袭击。
有些和狼一起纠扯着跌入江中,有些直接被野狼拖入洞内,留下一串串凄惨的哭嚎。
沐风咬牙,“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汹涌的江水裹着碎石和朽木直冲而下。
沈韵昕试图拉住水下凸起的礁石,无奈石面太滑,不过数秒,人又被水流冲走。
耳边除了嘈杂的水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也不再浪费体力挣扎,抱着块朽木随着水流漂远。
楚游本来身上就带着伤,再加之失血过多,没多久就感觉体力不支,任江水将他冲刷着往下游划去。
崔阿福在水中起起浮浮,不停地呼喊着寻找沈韵昕的身影。
然而,最后一次下潜时,额角撞到礁石,之后便昏迷着随波逐流。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暗夜散去,太阳从山的另一头跳了出来。
阳光再一次洒满大地。
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迎接新的一天。
崔阿福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