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订下婚事到成亲,再到此刻,一直担心出差错的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脸上露出笑意,吩咐宫人告诉太子和太子妃,不用来了。她还让人抬了好多箱子的赏赐过去。楚轻璇和太子的孩子是不可能那么快来的,楚轻盈的孩子却不得不来了。一转眼到了五月,北境那边并没有三哥战死的相关消息传来。但三哥也没回来,楚轻盈为此忧思了几日。宫里的二姐也送了信来,各自安抚对方,应该是他们改变了很多剧情,所以发生在楚明骞身上的背叛和谋害,要么是时间推迟了,要么是不会再有了。
三皇子猛地勒马,心跌入冰渊里般冷,果然如楚轻盈所说,傅寒辞灭口了这些人,以免这些人落到她手里,供出四皇子。
明天傅寒辞要推替死鬼出来,洗脱掉四皇子的罪名。
她精心谋划,设局,傅寒辞竟然破坏了。
傅寒辞皱眉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他来晚了,这些人竟然被灭口了。
他知道是三皇子在宫宴上给四皇子设了局,便配合三皇子,想借此除去四皇子。
但显然,背后有人出手比他快。
是谢疏鹤和楚轻盈吗?
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楚轻盈应该恨不得杀慧嫔而后快的。
傅寒辞久久地沉思着,直到听见背后的马蹄声。
他回头的瞬间,目光已变得温情,谁知却对上三皇子眼中的冷笑和愤恨。
傅寒辞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该不会以为这些人是他灭口的吧?
“傅寒辞,从今往后我们两人势不两立!”不等傅寒辞说什么,三皇子扬起马鞭狠狠抽上傅寒辞的脸,调转马头就狂奔入雨中。
傅寒辞脸上一道鞭痕,冒出血,火辣辣的疼,到底有几分生气三皇子这般对他,且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没追上去。
傅寒辞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张脸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清俊冰冷,“带走这些尸体,明天这样禀报皇上……”
死无对证,失去了这次除去四皇子的机会,傅寒辞只能继续假意为慧嫔效劳。
明日他用这些尸体交差,就称他们并非有意冲撞太子,这是一场意外。
他们怕牵连家人,便畏罪自杀了,这件事跟四皇子没关系。
*
三皇子在雨中的黑夜里骑马急奔,速度太快,把跟随他的手下远远地甩在后面。
就在一个巷子里,六个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二话不说拔刀向她砍。
三皇子抽剑,且战且退,在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后,随从赶了过来。
对方并不恋战,在墙头上几番跳跃,轻功极高,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三皇子的随从去追,无功而返。
三皇子按着流血不止的手臂,一番搜寻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牌子。
她弯身用一手捡起来,看到那被污水浸湿的令牌上,刻有两个大字——东厂。
“是东厂的人要杀殿下?为什么?”随从瞪大眼睛,问完后只见三皇子嘴角勾出一抹自嘲又带着恼恨的弧度,随从忽然明白了。
三皇子撞见了傅督主灭口那批运黄豆谋害太子的人,为了保住慧嫔和四皇子,傅督主便对三皇子痛下杀手!
“好,真好!”三皇子双目通红,浮动着浓烈的湿润,她紧紧咬牙,用力闭上眼。
她没有因为楚轻盈三言两语的离间,就和傅寒辞决裂。
直到她亲眼所见,自己还受了伤,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多傻,竟然会被一个阉人骗了!
傅寒辞不过是玩弄她,为了慧嫔和四皇子才接近她。
在她亲眼撞见他灭口那批人后,他为保慧嫔派人刺杀她。
三皇子攥紧了手中的牌子,翻身上马,“啪”马鞭一甩马背。
衣衫扬起时,她脸上一片决然,就此断情绝爱。
她再也不会相信傅寒辞。
从今晚开始,他们只是政敌。
日后她必会亲手杀了玩弄她,辱她,刺杀她的阉狗!
*
谢府。
在楚轻盈吃了很多晚膳,去洗漱后,谢疏鹤去了一趟书房。
几个黑衣蒙面人落在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浑厚,“主子,你交代的事情属下们已办成,三皇子和傅督主彻底决裂了。”
谢疏鹤接过黑衣人呈上来的令牌。
东厂的令牌,身为首辅他很容易拿到。
他拿到了两块,另一块,黑衣人在刚刚故意遗落在了三皇子脚边。
没错,是他派人刺杀三皇子的,目的便是嫁祸给傅寒辞。
这件事楚轻盈不知道。
他看得出来楚轻盈是要让傅寒辞和三皇子势同水火,但他觉得在这场刺杀前,让三皇子和傅寒辞反目成仇的条件还不够,于是他安排了这场刺杀。
虽然他不知道楚轻盈为什么不让傅寒辞和三皇子结合,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若是联合起来了,就天下无敌了?
但他还是不问缘由,替楚轻盈达成目的。
他比楚轻盈大了十岁,过去经历了太多的风浪,阴谋诡计,从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的厮杀中走出来,自然各方面都比楚轻盈考虑得细致周到。
楚轻盈到底是小姑娘,即便再沉稳聪慧,但没经历过太多,难免百密一疏。
不过没关系,她的疏漏,他都会在暗中为她补上。
“你们做得很好,下去吧,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了。”谢疏鹤收起令牌。
等几个人重新隐匿起来,他面上换了一贯的清雅,气质出尘圣洁,依然是那个端方病弱的首辅大人。
谢疏鹤出了书房去寝卧找楚轻盈,把小姑娘抱在怀里,闭上眼,就寝。
*
杜氏有自己得到消息的渠道,正在谢昭川的寝卧里。
在谢昭川熟睡后,她披着一件外袍来到窗前。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顺着吹进来的春风斜飘进来tຊ,杜婉兮秀美的面上一片水雾蒙蒙。
她看着主院的方向,漪澜院,原本平静的目光里迸发出喜悦来。
过去谢疏鹤厌世,自虐般地活着,并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中。
如今他有想护着的人了,为了楚轻盈,他毅然决然地踏入进来。
他想在临死前为楚轻盈做尽一切,达成楚轻盈的所有夙愿,为楚轻盈铺出一片坦途。
他和楚轻盈要是有了血脉,那么……杜婉兮想着,很久没这么激动振奋了。
她紧攥住拳头,才压下自己的情绪。
*
第二天是踏雪配种的母马生小马驹的时候,楚轻盈和三皇子约定好了,去看小马驹。
楚轻盈一眼就看出来三皇子气色不好,脸上都没有血色,她蹙眉,凑过去闻了闻,“你怎么了?身上有血腥味和金疮药的味道,受伤了吗?”
“狗鼻子。”三皇子哼了一声,摸着小马驹的头,咬牙切齿。
“你说得没错,傅寒辞灭口了那几人,被本殿撞见了,他便派东厂的下属刺杀本殿!”
楚轻盈心里诧异,尤其是三皇子的最后一句,傅寒辞怎么可能派人刺杀三皇子!
他那样的人,就算刺杀,也不会露出破绽的。
何况,他本来喜欢的是女人,但在不知道三皇子是女儿身的情况下,他宁愿把自己掰弯,也义无反顾地喜欢三皇子,不说其他的,他对三皇子绝对是真心的。
他不可能刺杀三皇子,另有其人?
楚轻盈想到了谢疏鹤。
昨晚她睡着后,谢疏鹤去了一趟书房,她有内力在身,所以能觉察到几个身手好的人进了书房,应该是给谢疏鹤复命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是谢疏鹤派人刺杀了三皇子,为的是嫁祸给傅寒辞,让两人彻底再无相爱的可能性。
楚轻盈一时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这个男人,真的是在不问缘由义无反顾地帮着她啊。
*
东宫。
嬷嬷提醒太子和太子妃去给皇后请安,太子把人赶走了,“困,不去!”
楚轻璇:“……”
天亮才合眼,能不困吗?
皇后那边没等到太子和太子妃,听来报的嬷嬷说两人昨夜一直折腾,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
从订下婚事到成亲,再到此刻,一直担心出差错的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脸上露出笑意,吩咐宫人告诉太子和太子妃,不用来了。
她还让人抬了好多箱子的赏赐过去。
楚轻璇和太子的孩子是不可能那么快来的,楚轻盈的孩子却不得不来了。
一转眼到了五月,北境那边并没有三哥战死的相关消息传来。
但三哥也没回来,楚轻盈为此忧思了几日。
宫里的二姐也送了信来,各自安抚对方,应该是他们改变了很多剧情,所以发生在楚明骞身上的背叛和谋害,要么是时间推迟了,要么是不会再有了。
“军师”也说这可能是蝴蝶效应。
对此楚轻盈理解为连锁效应,某个朝代的灭亡便是一只公鸡引起的,很容易明白。
楚轻盈有了孕吐,肚子上也多了很多肉,她一再地压着,直到觉得瞒不了谢疏鹤了,便特意找了一个大夫来,买通对方。
谢疏鹤在大夫进了正厅没多久,便从书房赶了过来。
他大步流星,第一次走那么快,身上的外袍翻飞,广袖飘飘,没了平日不动如山的端凝。
楚轻盈坐在太师椅上,大夫单膝跪着,在楚轻盈伸出的手腕上搭着一方帕子,正凝神给楚轻盈诊脉。
谢疏鹤的一句问话猛地咽了回去,生怕打扰了大夫,深吸一口气,脚步放轻放慢,沉默地站到楚轻盈身侧。
过程里他一直盯着大夫,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出,在极为克制,广袖中的手握成拳头,指骨发疼,“咯吱”作响。
大夫诊完一个手,又示意楚轻盈换另外一个手。
如此过了一刻钟,大夫终于收起帕子,被谢疏鹤那灼亮的目光盯的,头上都冒冷汗了,站起来后躬身对谢疏鹤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谢疏鹤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大夫,艰难地问出的两个字带着颤抖,“如何?”
大夫按照楚轻盈的吩咐回话,“恭喜首辅大人,夫人的确是喜脉,已有两月有余!”